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到达梦里更遥远和更难的地方了。甚至比去天堂还难上几百倍。因为人间尚且还能创造出一个住得进去的天堂出来的,但有谁有那能赖创造出一个可以在现实中触摸得到的梦呢?
我从前不大喜欢做梦,或者有梦时我也不承认那是梦。我只承认我人生中有被确立的目标。我相信我确定目标是我此生能够靠近和达到的。即使达不到,也几乎是可以靠近的。就象我没考上清华或北大一样,我不是照旧考上我爸妈心仪的著名的南京大学吗?
可以说,阿帆是第一个使我敢做梦、相信我有梦并带我走进梦,然后又去努力打破或实现梦的人。其实,这是我生活之外的、额外添加进去的一个梦。我说过,我从来就不曾做过这样的梦。
意外之间闯进梦境的梦,谁说它不是梦?比梦更真实的梦。
因为报名的时间有限,不容许我们再三的犹豫。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在一个星期里做出决定。
是的,我们终于还是背叛了现实。也背叛了父母。——我们的父母还蒙在鼓里。
我和阿帆在向学校交了退学报告后,各自又匆匆忙忙回了一趟家。不是为了告诉父母自已已经向学校退学的事,而是想办法从家里弄一笔钱。
我们需要一笔钱。
按事先说好的,我们在第二天晚饭之前必须在学校门口见面,然后一同去开往北京的火车站。
我从父母那里要了一点钱。当然是用一个可靠的谎言来骗取的。我的谎言是我们系要派几个学生到北京去实习半年。父母对大学教程如何安排一窍不通。他们没读过大学,如果读过大学了,就会轻而易举地将我的谎言给揭穿。再则,因我向来不怎么说谎,他们也向来信任我。他们听后并不怀疑。妈妈由她房里神神秘秘地捣腾了好一会后,把一个硬梆梆的东西交给爸爸,然后由爸爸给我。我一看那方方正正的东西就猜出那是钱。
“这是一万块钱,你先拿着。”爸妈平时虽然很节省,但从来就不在我的教育上吝啬钱。
“一万块?”我简直不敢相信。我长这么大还真没有一次性摸过一万块钱呢。一万块钱于我家来说,也不算是个小数目。妈妈捣腾那么久就足以说明一万块钱的分量一点都不轻。
我在学校门口等阿帆差不多等了一个钟头了。阿帆住湖南,有些远,所以我也没怎么怪他。我告诉阿帆说,爸妈给我一万块呢。阿帆听后脸涨红,明显的自卑感。他的爸妈只给了他一千元。后来我知道,阿帆说了谎,事实上他家里只给了他五百元。
我是从阿帆揉成团的信上知道的,信上说,“……家里也只能拿出五百块钱来,你暂时先用着,跟老师好好说说,缓两个月……”那另外的五百元是怎么来的,阿帆是怎么也不肯说的。我也装作不知道,免得伤了阿帆的自尊心。
他说,他爸妈只有这么一千块了,等两个月也许会多点的。阿帆还说,他爸爸单位在这几个月的效益非常坏。阿帆没说下去了,眼里噙着泪水。
我拍拍阿帆的肩膀说:“你的加上我的,也够了。不够呢,我们到北京去了再说,重操‘旧业’”。
阿帆听了。笑了。笑得很勉强、很难为情。
阿帆知道我所说的“重操旧业”指的是业余时间去歌舞厅唱歌赚钱一事。
当晚,我和阿帆坐上了开往北京某电影学院的列车。说老实话,我们的心里既为未来充满信心,但也对未来感到茫然而惶惑。我们说不准我们所作所为是对还是错,日后会为做出这样的决定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初到北京,我一下火车就站在月台上张开双臂,闭上双眼,深深地呼吸着周围的空气,像一只摆脱牢笼的鸟。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离开父母独自在异地。我感到万分激动。
初到北京,我们人生地不熟,压根儿就不知道电影学院的门开在哪边儿,极像两只乡下老鼠进城一样到处乱蹿。后来终于找到了,又不禁感到恐慌。
(bsp;因为这年头,没点关系没点“经济实力”你就难得办成一件事儿。
早前在家里就听到父母提到他们下岗之事。也不是爸妈没有能力,而是爸妈没有后台没有关系才下岗的。
自然,我和阿帆也是在报考学生当中听到关于某些学生为能考上电影学院而在若干天前就已经跑好关系了。
我和阿帆明明听到这样的话,却都假装没有听到。是的,我们为来北京已经放弃了一切。
我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除此之外,我们真的没有退路了。
我们对考试一无所知。
我们只有靠上辅导班来加强我们的知识了。
四月底,我和阿帆终于接到了考上人人渴望的北京某电影学院的通知。
这让我相信,个人的实力与努力是能够占胜“跑关系找门路的”。我和阿帆的实力是表里合一的。
我想,我们每个人活一回不容易。虽然每个人活得不一定都如意,但一定得活得有信心。我们自已不相信自已,还能叫谁相信呢。
经历这件事儿后,我变得非常自信,也就不再对未来心存忧虑了。
接到通知书的那天,我兴奋过了头,不顾外面下着多大雨,我跑到附近的公用电话亭给爸妈打电话。高兴地将擅自退学只身来北京考电影学院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远在南京的爸妈。
爸妈在电话里听到我跑到北京来了并考上电影学院的事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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