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了。”女孩们怨恨地说,“怎么吃别人东西比吃自己东西还胆大。”起身走了。
杨金丽叹口气,似乎还了魂,说:“其实服务员上东西时应该说一声,我刚才吃的时候还纳闷,以为你认识服务员,心照不宣呢。
我看看满桌冰水点心,没了喟口,吃自己的和吃别人的就是不一样。我点起一支烟。
“给我一支。”杨金丽亲切地捅捅我,我不情愿地给她一支。她抽着烟,吐出浓浓烟雾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你说,有真正的爱情吗?”
“……”
“我觉得没有。”
“我想知道你叫我出来说的那件好事是什么,我怎么没他妈瞧出有什么好事!”既然我花了钱,我也就可在不那么气,“我饿了,这鸟雪人不顶饭,咱们是在这儿等着开正餐还是换个地儿吃去?这好事怎么不也得是顿饭吧!”
按杨金丽的想法,我这已经算侮辱了,她知道外国人遇到这种事什么脸谱,我也知道,看过电影。她痛苦地望着我,把抽了两口的烟在烟灰缸里按灭。我毫不在乎。知道她没事。
她经的这种事多了,假装什么要脸呀。片刻,她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疲倦地说:“我没想到你变成了这样,生活啊!”她抢在我恶语相向之前,飞快地又说:“好吧,我们谈下事。你真是迫不及待,贫困的生活真能把一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人变得禽鲁不如——你想挣笔外快吗?”
“当然他妈的想,不过得看是什么勾当,你那路子的事我可干不来,除非乾坤倒转。”
“你要老这么讲话,我就不跟你说了。”
杨金丽一下泪眼盈盈了:“你怎么对我这样了现在。我没做过不对起你的事,我一把你当做好朋友,要是你不愿意我做你的好朋友,也用不着这样……”
“其实我是把你引为知己,说话才没遮拦。”我叹口气说,“你看我跟大马路上的人这么说话吗?压根不!对小孩都彬彬有礼,跟他们不过这个,犯不上,没意思,你怎么就不明戏呢——访正经事吧,金丽,我求求你,到底有没有正经事?”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杨金丽擦擦泪,白我一眼。我温柔地哄了哄她,她继续嗲了一阵,鼻音挺重地告诉了约我出来的目的。我们共同的两个朋友现在南方边境倒旧汽车,联系的飞翔主中有中原一个小城市的商业局。现车已摘到,可这帮侉子又狡猾又胆小,迟迟不汇款去,非叫这头去一个人到他们那里同他们一起去南方。大概他们挨过骗,生怕鸡尺蛋打套不着狼再把孩子丢了。摘车的那边很着急,怕跑了这个冤大头,可一时又找不着人去。便打着长途叫了有一套迷人本领的杨金丽去,往返差异旅费那个小城市商业局全包了,外带好处费。杨金丽不屑这种狗腿子(上美国还差不多)的差事,她也不缺钱,就想到了既闲散无聊又穷困潦倒还有一张干净的脸的我。
“瞧,一有好事我先想到你,你呢,对我什么态度?”
“我操蛋,净把人家的好心生成驴肝肺。”
“那你倒是去不去?“去!”我一口答应,我想不出会什么不去的理由。混嘛,有人管吃管住中南海我也敢去。
那天晚上是我请的客,并对杨金丽根尽阿谀奉承、谄媚殷勤之能事。她也是顾盼生姿,巧笑情兮,弄尽惑人手段。最后,我仍然把她一个人扔在街上,自个乘末班地铁溜了。
“李白玲那狗日的怎么还不来?”我掉头问张燕生,“她长得什么样儿?”
“极硬实,胸前象扣着两个大痰盂。”打横坐着的徐光涛笑着说。
张燕生和徐光涛就是我的两个倒卖汽车朋友。他们俩都是高个子,风度翩翩,衣着人时,猛看上去活象一对孪生兄弟。他们正笑眯眯地望着我搬来的那个“钱柜”——一个为公家买汽车的小城市商业局的干部老蒋,就象两个男孩子望着一个浇着奶油花的大蛋糕。女招待走过来,问我们点不点菜。张燕生说点,递过菜单给我点。我一点胃口没有,只是从头往下挑没吃皖的东西点,蛇猫鹰隼之流,不嫌其肉麻;燕窝鱼翅之类,不怵其价昂。
“那车……”老蒋怯生生的问。
“车没问题。”徐光涛和蔼可亲地说,“办好边境通行证,我们就可以去提车了。”
“还是‘福特’?”
“不,换‘丰田’了。”
“可原来说好是‘福特’,带空调、冰箱。”老蒋看我,想让我证实,我只看菜单。
“‘福特’原来是有一辆,谁让你们不汇钱的,怕我坑你们。”徐光涛盯着老蒋笑着说。
老蒋泄了气,沮丧地问:“还是一个价?!“还是一个价,对极了。”
老蒋看着,伥声嘟囔:“在家说得好好的,倒这儿全变卦了。”
我看都不看他,又点了几瓶洋酒,摞下菜单,继续向窗外看去。我是不忍看他。这个可怜的人,当他把钱汇进徐光涛为他损定的帐尺,就已经一钱不值了。实际上,他还没动身,就原地让人铆了。
我乘的那趟火车是在夜里开出口。开车不久,卧铺车厢就熄了灯,大多数旅客都上铺睡觉。我独坐在车窗旁的折登上,将车窗开了条缝,原野上流动的风吹拂着墨缘的窗帘。列车行驶在纵贯中国南北的大动脉上,窗外一片昏黑的天地,看到偶尔闪过的明亮的站台上的站牌才知道经过的是谇什么城市。时间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华北平原的城镇在夜色中静悄悄地一个个甩在了后面。半夜,我们过了黄河。列车经过铁桥时叮哐响亮起来的车轮声将我从梦中惊醒,我欠身撩起窗帘往外看,一根根横七竖八黑乎乎的钢梁在眼前闪动。微弱的月光下,热里泛亮的河水象一条画中的河,静止不动。列车过了铁桥,车轮重新又轻快沉稳了。我睁着眼躺在黑暗中。
象在家里失眠时一样,开始胡思乱想,想不可知的未来。感到彻骨寒冷。我一边裹紧毛毯一边寻找风源,发现睡前提开的车窗仍在拄里灌风,下去把窗关了。列车停了,停在一个省会宽敝木大站。虽然是夜里,仍有不少旅客上车,他们扛着包在站台上奔跑,寻找有空座的车厢。卧铺车厢的大部分旅客仍在熟睡,只有一两个要下车的旅客被列车员小声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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