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人来接。两名女工开始清扫站台并扫到了她的身边,一脸不满地望着她。22点时,她跳了起来,双手又一次抚了抚棕色的衣裙,但也没能再做什么……该怎么办呢,她一直反复在想。天哪,我究竟该怎么办哪?我现在到了威尼斯,却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能找谁,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到了一个大城市,却竟然和身处荒漠没什么区别!
她又看了一遍这封叫她来威尼斯的信。信上是贝瓦尔德博士的签名,但却是另外一个人写的,语句也不像贝瓦尔德博士的风格。可是,她在柏林接到这封信时,根本就没有留心这个问题,只是高兴得像一阵风似的马上去整理了行李。而现在,当她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威尼斯火车站的大厅里时,问题才一下子变得严重起来:这信究竟是谁写的呢?这车票又是谁寄的呢?
当她重新把信塞进衣袋时,忽然感到背后有个人正在走过来,这人犹豫了片刻之后,最终走到了她身边,用低沉、动听的嗓子问道:
“请问女士,这真是……”
这位先生说的是英语。伊尔莎?瓦格娜迅速转过身来,看见一位个子高大、一头黑发、身穿白色毛料西装的男子站在面前。他鞠了个躬,朝她微笑着,像是两人早就熟悉似的。伊尔莎?瓦格娜伤心地摇了摇头:
“您搞错了,先生!我不是您要找的女士,您这花招早过时了!我在等……”
“啊!您是德国人?”这位先生满脸笑容地说。他又鞠了个躬,显出十分高兴的样子。“我就想知道这一点。”想看
沉默的运河(2)
“干吗?”
“我已经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了,一直在看着您。”
“您时间太多了吧,这么无聊!”
“您在等人来接您,但一个人也没等到。对不对?”
“您管那么宽干吗?”
“我是个软心肠的人。看得出来,您已经一筹莫展了。但我就是见不得女孩子愁眉苦脸的样子!这是我的老毛病了。”
“那您就转过身去看火车吧。”
“那么您呢?”
“我继续等人。”
“等谁呀?”
“等我的上司。”
“一位不守约的健忘先生,是吧?怎么可以让您这样一位小姐久等呢!”
伊尔莎?瓦格娜耸耸肩。她又朝四下巡视了一遍。车站里死气沉沉的,3号站台上,除了两名清洁工在扫地之外,就剩下他们两个。一阵深深的失落感升上她的心头。她咽了几口唾沫,惊慌得像是喉咙口被哽住了。
“现在怎么办呢?”这位先生又问。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完全已没有了刚才同她说话时的那种莽莽撞撞的样子。“总该想个办法才是呀!”
“想什么办法呢?”伊尔莎抱怨地说,“一个人都没有来……我真是弄不懂。”
“尽管您对我完全陌生,而且要您做到这一点也很难,但我还是想说:请您信任我。我叫鲁道夫?克拉默,瑞士人,出生在苏黎世,是歌剧演员,不是那种巧舌如簧、专门在火车站转悠、诱骗年轻姑娘的人。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为您提供帮助。”
“多谢了……”伊尔莎?瓦格娜说,从侧面打量着克拉默。歌剧演唱家?她暗忖,瑞士人?他能帮我什么呢?贝瓦尔德博士为什么没来呢?
“您来威尼斯有什么事呢?”
(bsp;“是我上司把我叫来的。他写了封信给我,还寄来了火车票,说好要来接我……”
“您上司是谁?”
“佩特?贝瓦尔德博士,一位医生,病毒专家。他在柏林郊区的达累姆有一个大实验室,我是他的主任秘书。我们有14名员工、21只猴子、67头豚鼠和45只白鼠……”
“谢谢,不用多说了。”鲁道夫?克拉默又笑了,“您现在可别把我当做您的第22只猴子……但这事情我还是没弄明白。”
“我也不明白……”伊尔莎抱怨道。
“您上司叫您来威尼斯是……”
“有业务上的事。他来这里谈判和做实验,已经有8个星期了……”
“噢,原来如此!那我们不妨假设一下,您的头儿大概被什么事给耽搁了……有个预先没能知道的会议或别的什么事吧……总之,他因此不能来接您了!”
“那他肯定也会派个人来呀。”
“有道理!但他派不出人来嘛。对,就是这么回事儿。好吧,我把您送去,咱们上哪儿?”
伊尔莎?瓦格娜瞪大了眼睛望着克拉默。她的嘴唇微微颤动,还没开口,就先无奈地耸了耸肩。
“这事可就……我不知道该去哪儿……”
“这不可能!您应当知道自己该去哪里的……”
“不!我真不知道。请您自己看吧。”她又从衣袋里掏出信来递给克拉默。他出声念起信来,愈念愈觉得奇怪。
“星期六,21点15分,请在威尼斯站台上等候。请随身带上第17和23号文件。我会到站台来……”
“于是我现在就到了这儿……”伊尔莎轻轻地说。
克拉默把信纸翻过来看看,没有字。他又要过信封仔细看看,摇了摇头。“没写发信人名字,也没有地址……”
“就是嘛!”
“可是在过去的8个星期里,您总写过信吧?这些信都是寄到哪里的呀?”
“威尼斯一局,留局待领。”
“威尼斯一局是邮政总局。”
“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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