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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是美国人口中所谓的摇滚巨星。我的第一张专辑就发行了四百万张。我即将到达旧金山开始我的全国巡回演出。摇滚乐有线频道mtv已经全天候播放我的电视片整整两个星期。同时,它们也荣登英国的“流行音乐排行榜”,在欧洲大陆播放,也可能在亚洲大陆的某些地区以及日本播放。整套电视片的录像带正在全世界发行。
上周,我的自传出版。
我的自传是用英语写成——两百年前,一个从密西西比漂流到新奥尔良的船夫让我第一次接触到这种语言。时光流逝,在以后的几十年中,我阅读了包括莎士比亚、马克·吐温和亨利·哈格德在内的一些英语作家的作品,这让我对这种语言的了解日渐精深。后来,在20世纪早期,我又接触了刊登在《黑色面具》杂志上的侦探小说。达希尔·哈米特笔下的《山姆·斯佩德历险记》是我在神形俱焚之前最后阅读的故事。
那是1929年的新奥尔良。
我在写作的时候,会使用一些在18世纪很自然的词汇,以及受那些作家影响而形成的短语。尽管有法国口音,我说起话来仍像是那个船夫和侦探山姆·斯佩德的综合体。因此,当我写作风格出现不连贯的时候,当我不时地带来些许18世纪的气息的时候,希望你能包容。
去年,我在20世纪出现。
我的出现是基于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我入眠之时空气中弥漫的那种响亮的声音,变得越发的刺耳。
我这里所指的声音,毫无疑问,来自收音机、留声机以及后来的电视机。从我入眠之处附近的老花园区的街道上,我能听见汽车里的广播;从我居所周围的房子里,也传出留声机和电视机的声音。
吸血鬼进入地下——当他停止饮血,安眠于黄土的时候,他会很快变得十分虚弱,以致无法让自己复生。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种梦幻之境。
在这梦境里,我缓慢地品味着这种声音,并且如同凡人一样赋予它们相应的影像。不过,在过去的五十五年里,某些时候我开始“记住”我所听到的东西。我开始追随那些娱乐节目的脚步,并开始留心新闻以及流行音乐的歌词和旋律。
渐渐地,我了解到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开始特别留意战争、发明以及新的说话方式。
此时,自我意识开始在我体内苏醒。我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梦境而变得十分清醒。我已经开始思忖我所听到的东西。虽然依然眠于地下,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吮血。我逐渐相信,旧的创伤已经完全愈合,我又重获力量。如果我未曾受到伤害,我的力量或许就该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日渐增长。我想探出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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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不断地想要啜饮人血。
让我重现的第二个原因——也是决定性的原因,是我附近突然出现了一群自称是“夜游的撒旦”的摇滚歌手。
1984年的某个时候,这群歌手搬进了位于第六大街的一幢房子,并开始在阁楼上排练摇滚乐。他们的房子离我安眠的拉菲亚特墓地不到一个街区。
我能听见他们哀伤的电子吉他声和狂躁的歌声。这和我所听过的录音机里的歌曲一样,旋律优美,动听之至。尽管鼓点强烈,我还是可以感觉到音乐里的浪漫情怀。那电子琴的声音听起来就如古键琴一般。
吸血鬼莱斯特(2)
我通过对乐手的想象在脑海里描绘出他们的样子——他们眼中的彼此及镜中的自己。他们是两男一女,瘦削而健康的可爱的凡人。他们的装束和举止同时兼有男性和女性的特质,迷人,甚至略带狂野。
他们的演奏声几乎盖过别的所有声响。不过,这正合我意。
我真想跳起来加入这个所谓“夜游的撒旦”的摇滚乐队。我想欢歌,我想狂舞。
刚开始,我的这个愿望并未经过深思熟虑。那只是一种强烈的冲动,强烈得足以让我复生。
我沉醉于摇滚乐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歌手们用尖叫表达善良和邪恶,并宣称他们自己是天使或者魔鬼。凡人听众此时便起立而欢呼。有时,他们看起来完全就是疯狂的化身。不过,虽然他们错综复杂的表演让人目眩,表演中所蕴含的野蛮与理智的和谐统一也是过去人所从未见过的。
当然,他们疯狂的表演仅是比喻而已。不论他们多努力地假想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没有人真的相信天使或魔鬼的存在。这些表演旧式意大利喜剧的演员们是如此令人震撼,富于创造,且放荡不羁。
这对我来说是一幅崭新的图景——他们的极端、狂野、叛逆,以及整个世界的人(无论贫富)对他们的拥戴。
吸血和摇滚乐有着某些共通之处。即使对于那些不信神的人来说,摇滚乐听起来也有些超自然的力量。你听,电流可以让一个原本简单的音符延展至永恒;和谐的韵律可以一层层叠加,直至将你溶化。这种音乐是如此空前的生动美妙。
是的,我想靠近它,我想演奏它。或许我可以让这个不为人知的“夜游的撒旦”乐队名贯天下。我已做好准备,我要重生。
重生大约花了我一周的时间。我吮吸了一些地下小动物的鲜血,然后奋力向地面爬去。那里我可以轻松地抓到老鼠和猫,毫无疑问,还有人。不过,一个杀了人而毫无悔意的人,才是我真正想要找的。为此,我还必须等待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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