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乌云长发散在他臂弯中静静躺着,素面朝天,眉目入画,忽然扑哧一笑,睁开眼讲一个笑话给他听的日子。
她听他的雄图大业,把有关自己的部分加进去,一茶一饭都思量的日子。
顾子维到最后,孤身远去香港,到最后一刻和周致寒告别。
他都没有办法从天堂和地狱之间的反差中缓过神来。
他不肯相信周致寒骗他。
但她分明自己也承认是骗他。为了最没有创意的理由。
到现在,连顾中铭也不以为然:“难得看到你死心眼,骗就是骗咯,说不是你心里好过一点么,最少人财没有两失?”
顾子维觉得表弟真的还嫩:“刚才我说,老沈最后两百万拿去给周致寒买债券,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顾中明不是傻瓜,略一思考:“你的意思是说,她有足够魅力让男人为她赴汤蹈火,以你当时的身家背景,她没有必要花那么多功夫在你身上。
顾子维点点头。”还有就是说回胡蔚那一单,老沈对周致寒这个好法,她自己不让位,谁能逼得她走。“
那她为什么要走,对沈庆平没感情了吗?
顾子维眼角掠过不易察觉地阴郁之色,缓缓说:”我恐怕,是因为太有感情了。
举杯示意顾中明喝酒,他喃喃自语:“到底上一辈子谁欠了谁。”仰头干下,醇酒浓烈,滚过喉头,流进胃里,激起一阵微醺,顾子维忽然有一点伤感,脑子里不知怎么,泛起许久前记得的一句纳兰词:叹此际凄凉,更何必满城风雨。
他到这里,缅怀往事已毕,终于转回开头提到的那一桩三百万的小交易,小小一个导火线,帘幕刚刚拉开,戏子粉墨登场,眼见就是满城风雨。
他娓娓谈来,千头万绪的事,也不过三言两语。顾中铭没有白在生意上历练,一头一脑,清清楚楚听入耳中。乍然诧异:“三百万现金入股沈氏集团?你刚刚说谈的是收购。“
“烟幕弹而已。”
“入股沈氏干吗?他做基建,大部分是国家订单,又不上市,合适你吗?”
顾子维听到表弟问出一连串问题,脸上一直保持神秘微笑,细看那笑容又相当勉强,完全不像衷心而发。
一瓶马爹利快要到底,冰块已经加了三次。
“沈氏集团,名义上姓沈,其实沈庆平只持有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
“其他股份,在过去十数年做政府关系的过程中,陆续转去给关键人物,相当分散,另外有百分之十一,在周致寒手里。”
“沈氏的股东条例中,第一条就是,非经全体股东同意,股份不可外售,如有股份转让意向,股东享有平等的优先回购权,如无人主动认购,存续股东以持股比例自动认购相应股份。”
顾中铭恍然:“你入股沈氏,是为了收购他的其他股份?”
沈庆平只有百分之四十九,即意味着,一旦顾中铭成功拿到沈氏集团的股东身份,理论上就有可能将其他零碎股份全部收购到手,将沈庆平的大股东地位一举打翻,入主所有业务的最后决策位置。
但是,顾子维做金融投资出身,他入主沈氏集团,如同道士主持了和尚庙,大家都是出家人,不过经不念一本,菩萨也不供一个。
到底为什么?真的是为报情仇?会不会太翡翠台八点档了一点?
顾子维对顾中铭的猜测不置可否,入神片刻,放下杯中残酒,看表:“我该回酒店了。”
站起身穿衣服,一面叮嘱顾中铭:“美国那边还上午吧?给弟妹打个电话。”
顾中铭漫不经心送他出去:“打什么?刚才打过啦。”
顾子维耸耸肩:“打是打过啦,我不是还越洋灯泡了一下来着,听她口气像还有事要跟你说,听表哥的不会错。”摇摇手叫别送,自己进了电梯不见了。
顾中铭应了,转头想想,真的拨了一个电话去美国,手机响一下,赵怡就接起来,声音喜悦:“老公,怎么这么晚还打给我。”
顾中铭借花献佛,装得好像是自己那么明察秋毫:“刚才听你口气,好像还依依不舍嘛,怎么了,没什么事吧。”
赵怡嗯了一声,静了静,像没把自己稳住,猛然就爆出来:“老公,我在医院里。”
顾中铭急了:“怎么啦?哪里不舒服?没什么大事吧。”
赵怡听到他真情流露的关心,忍不住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哭了:“我有bb啦,这一次是真的,真的有bb啦。”
顾中铭脑门子上一个炸响,猛然间百味杂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赵怡察觉到他的沉默,急忙说:“老公,是真的,我昨天晚上自己查完是两条杠,刚才到医院查,确定了。”
顾中铭这才缓过神来,立刻说:“老婆,我马上去买机票,我马上过来。”
赵怡欢呼一声,转头又问:“你签证呢,还有效不。”
顾中铭截住她:“管那么多,游我也要游过来,老婆你太乖了。”
两个人在电话里怎么肉麻都不够,隔着一万里笑个不停。这个世界上幸福都是相似的,四个字以蔽之不过各得其所,不幸则有五花八门的不幸,非要归纳,也不过就是夙愿难偿。
周致寒和谭卫文从白云机场出来,无人迎接,打了一辆车,直接到花园酒店,窗外风景如斯单调如斯熟悉,两年似乎没有改变太多东西,最少空气沉闷肮脏,悬浮颗粒物还是我行我素。
两年没有回来,呼吸到熟悉的南国气息,周致寒心情百味杂陈,在车上久久沉默,望着外面飞驰变换的道路,动也不动。
入住,进了房间放下东西,已经是下午四点多,谭卫文在洗手间门口站一站,看周致寒洗脸补妆,说:“我出去一下,见两个人。”
她有点诧异,抬眼看着镜子里男人的身影,随即点点头:“哦,那一起吃晚饭吗。”
谭卫文置若罔闻,开门出去前又停下来,问:“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周致寒更意外。沈阳两年,朝夕相处,除非是家庭或纯朋友的聚会,生意上的事,谭卫文从不让致寒抛头露面,着着实实是养着,要不是早晚运动规律,饮食节制,致寒疑心自己早就变成了一个胖子。
但不等她答,谭卫文已经改口:“算了,你自己约朋友吃晚饭吧,我大概九点回来,拿好房卡,注意安全。”
这次没有再停顿;走得很快;他要见的人,会不会是顾子维。
手里的蜜粉刷犹犹豫豫在脸上扫来扫去,忽然放下,扭身进到房间,拿起电话来。
广州是她的旧地,知交好友,不计其数,这一去两年,虽说诸事莫作,养性修身,但也不是前尘褪尽,那些分量重的人脉,周致寒定时定量补给养分,心里一本账目,半点不糊涂。
通讯录翻了两页,该见的人从天河北排到体育西,但细细想来,急忙间就是一个不见,也丝毫没有所谓。她握紧电话叹口气,那个在心里滚来滚去的电话号码,每个数字都几乎要涌上喉咙冲将出来,直接扑到手机键盘上。
最后找的,却是任太太。两年间音讯渺然,那边一听到她的声音,居然立刻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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