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房子是自家的,还算没有蚀本儿;他有一个朋友是特二级厨师,刚从宾馆辞职出来,二人准备到东直门内开一家餐厅,所以,店面空置,正好可以租给金兆枫用。他说,金兆枫是他接待的第一个租户,两人情趣相投,就不做他想了,租金租期都好谈。到底是旗人,就是痛快淋漓,就是爱照顾受苦受难的同类。富先生是个仗义人,他的好心肠招来了财神——他开的餐厅就位于后来著名的簋街中心地带,餐厅由最初的一家变成了现在的四家,每年都有不止百万进账。这是后来的道听途说,姑且不提。
第一章风花雪月(42)行家登门来
金兆枫和富先生仔细地谈了关于租房的各个细节。金兆枫提议,租房合同先签五年期限,到期以后可再续签;前期的房租一月一付,一年以后可以三个月或半年一付;房子装修大概需要一个月左右,这一个月最好不算在租期之内;如果可能,富先生一周之内将店面的钥匙交给金兆枫。富先生爽快地答应了。二人都很满意,互相带着笑意握手言别。
“你怎么刚才不拿钥匙啊,没看见房子是空的吗?”出了店门,左思南问道。
“刚才想拿肯定能拿着,可咱的钱还没到手呢。万一钱的事儿出了什么差错,富先生和咱们不是都受伤害了吗?”金兆枫也急呀,可是,事儿急不能人也急呀。“走,逛逛琉璃厂去。待会儿去和烤,两只烤鸭。”
逛完琉璃厂,买了两只烤鸭。五点多了,该回家了。
二人回到金家,向爷爷和老妈详细汇报了店面的情况,然后,到了金兆枫的屋里,接着开始计划和幻想。
“金先生在家吗?”院外有人叫门。
“呦,袁师傅来了。”左思南说着冲出了屋外。金兆枫紧随其后。
爷爷和老妈也闻风而动,迎了出来。一干人等如众星捧月一般将袁师傅送入客厅。落座以后,敬毕香茗,彼此介绍一番。袁师傅说,他在文物单位已经工作三十多年了。
“孩子的事儿让您偏劳啦,真是怪对不住您的。”爷爷欠起身子说。
“应该的,大爷,您老太客气了。小左虽然不是我徒弟,可我们走得近着哪,他跟我亲儿子差不多,他的朋友有事儿,帮帮忙也是应当责份的。我听小左说,您家是皇亲,祖上还出过王爷呢。”袁师傅的朴实之中透着那么客气。
“那是在早的事儿了。现在不行喽,辱没了先祖的威风,只能是偏安一隅了。”爷爷嘴上谦虚着,心里却枉自荣耀着。
“我爷爷是在四书五经的书海里洗过澡的人,有学问着呢。袁师傅,要不咱们一边儿吃一边儿聊吧?好吗,爷爷?”金兆枫急于找机会将话题引向正轨。
“不急不急,还是先办正事儿吧。麻烦您把东西拿来,让我上上手。”袁师傅很有原则性,他是个很守规则的人。
金兆枫取来小锦盒递给袁师傅,然后,打开了客厅里所有的灯——其实,客厅里并不黑,夏季的黑夜是来得很晚的。
“这盒子还是原配的呢。”袁师傅小心地打开小锦盒,刚一上眼,就现出了贪婪之极的表情。他拿出一支鼻烟壶,借助放大镜变换着角度和方位细细地看着。“工真好哇,多细呀,比我早先看见过的那只强多了。没脏儿没渣儿,细皮嫩肉儿的,跟新的似的,品相没得挑。色儿釉儿都对,款儿胎儿也没毛病,这身上的特征也对路,壶匙是象牙的。”絮叨着看完了,他猛地一抬头,把握十足地说“这东西对路,一点儿疑问没有。真是难得的好物件儿,谁得着是谁的福气。”看到大家都在满怀期待地望着他,他忽然意识到,大家还没得到最希望知道的答案。“价钱嘛,不是特别好说,这玩意儿实在是太少了,没有多少成交价格可以参考。三五万的鼻烟壶我倒是门儿清,可那些东西和您这件儿一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了,没有可比性。我觉着十几万一只应该还可以,您要是两只同时出手的话,价格就不是两个十几万了,还得再高。”
第一章风花雪月(43)国宝不外流
“这玩意儿我就想匀给北京人,千万别弄到外地去。我还打算等以后有了闲钱再把它赎回来呢。”金兆枫说。
“小左跟我说了。我找的这三个买主全是老北京人。可这些人连收藏带交易,保不齐以后落到谁家呢,就是他说不转手也别信。不过,你也别太恋旧了,能解决当务之急才是真的。”袁师傅说得很中肯。
金兆枫的心里挺别扭。玩意儿传到自己手里还是提前传的,没看过几眼,没焐热乎儿,说话就快成别人的了,没准儿,这辈子想再看上一眼都万难了。他妈的,全是让坏人给害的。不想了,本来挺圆满的事儿,干吗还给自己添堵哇?
说话的当儿,老妈已经把吃食摆上餐桌了。
“来吧来吧,都上桌吃饭了。”老妈招呼着。“袁师傅,今天家里也没做饭,就拌了几盘儿凉菜,您就凑合着吃点儿烤鸭吧。麻利儿的,再不吃就疲了。老爷子,闺女回来了,在她屋里呢。我们娘儿俩就在她那儿吃了。你们慢慢儿吃,我就不陪你们了。兆枫,给袁师傅和你爷爷倒上酒,再陪陪思南。”
吃着喝着聊着。袁师傅说,三个买主儿明天就有回信儿,这只是他众多客户资源中的一小撮,若不满意,可以再找别人,以物换钱是手掐把攥(手掐把攥:北京俚语,意为极有把握。)的事儿,不必有任何担心,很快。
金兆枫因为有心事,喝酒的时候总也放不开。他与袁师傅和左思南碰了一杯,算是为今天的好事儿作了庆贺。左思南告诉他说,明天上午来报到,俩人一起等袁师傅的消息。
爷爷在聊天和吃饭的时候几乎没说什么话。金兆枫猜想,爷爷或许也有心事。
(bsp;用过饭后茶,在一片谦让和客气之后,众人互相说着暖心窝子的话,互相握手道着再见,各回各家了。
金兆枫本想到爷爷屋里陪怹说说话儿,但又能说些什么呢?还是安歇了吧。
这一夜,他彻底失眠了。想着,算着,恨着,喘着粗气叹息着,咬牙切齿着。
……
第二天,左思南九点到了金家,还给金兆枫带来了早点。辞了职的丧荡游魂就是好,再不用早出晚归地上班了,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约束全无。
“你一晚上没睡觉吧?”看到金兆枫黯淡的脸色,左思南问道。
“不困。没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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