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座,敬酒,一时间笙歌起。
大厅里十二名女子作盛唐舞妓装扮,额头点着吉祥痣,眼角挑了朱砂红,手心染了胭脂。眉稍眼角或喜或痴,琵琶声声锦瑟铮铮,璎珞叮当作响,一团虹裳霞佩舞成倾国倾城的飞天图。
季独酌笑着拎起酒壶,为江鄂填了一杯酒,两人杯盏一碰,相视一笑。
此时歌舞喧哗静了下来,突然间,原本明堂堂的大厅里所有的灯火同时灭了下来。众人一愣,握紧了身边的武器,正要开口询问,却听坐在季独酌身边的聂平仲以筷作鼓,在自己的酒杯上敲了一下,铮的一声响彻云霄,随后长吟而起……〃她是云之魂,皓之魄,水之精。我为她怨不能,恨不能,坐不安,睡不宁。。。。。。〃
黑暗中有一只长檠仙鹤宫灯亮了起来,发出碧莹莹的柔光。
灯旁一名女子披着黑色的披风,轻轻掀开自己的面纱,眸子娇滴滴的一转,嘴角一撇,嫣然一笑。
这般的妩媚,除了涉江又还有谁?
隐约的鼓声若隐若现的传来,她缓缓拉起自己的垂地的裙摆,露出一只纤细的足踝,鼓声每响一下,她腕脚上的铃铛便随之响一下。就这样千娇百媚的走上前来,冲着众人挑逗的一回眸,身子轻轻一转,黑色的披风落在地上,她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柄长刀。
聂平仲手中的筷子一转,敲在杯子上变得急切起来,江鄂听到他长声而唱:〃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涉江随着鼓声,急速的舞着,人如玉,刀似雪,鲜红的裙摆到处,一只只宫灯随之被点亮,光明重新回到世界上。
她手上的刀带起风声,虎虎作响,与脚铃响作一片。就这么旋转着,舞蹈着,人已来到老刀面前,她轻轻地一笑,将手中的长刀举了起来。
老刀一把握住长刀,干净利落的战了起来。与此同时,在大厅外传来一声虎啸,一只吊睛猛虎跳入人群之中。
一人一虎在人群之中相互对视着对方,聂平仲手中鼓点铮铮急响,用内力催动起来,听起来竟像是催站的战鼓。那老虎早被关的急了,此刻又被这鼓声迷惑的心声,猛然一声嚎叫,张开利爪向老刀扑来。
老刀虽然老,但他的身体还没有老,他握紧长刀,轻巧巧的跃了起来,左手按住老虎的脖子,右手长刀一转,刀锋显现,一刀划下。那只老虎顿时血流如注,瘫到在地。
虎血溅了他一身一脸,老刀冷冰冰得笑着,将硕大的老虎头举过自己的脑袋,一声大喝,长啸而起:〃天地开辟,日月重光。遭遇际会,毕力遐方。将扫群秽,还过故乡。肃清万里,总齐八荒。〃
虎血顺着老刀刚毅的面颊流了下来,风雅颂众下属举起自己手中的武器,一同高喊:〃将扫群秽!还过故乡!肃清万里!总齐八荒!〃
一时间如闷雷滚滚,此起彼伏,声震八方。
老刀将虎血撒入酒坛里,满满的斟了一杯,一步步送到季独酌面前。
他的目光定定的锁在季独酌身上,俯身说:〃请楼主带领我们共建风雅颂,千秋万代,永世不朽!〃
似乎,这台词并不是自己事前让老刀准备好的?
季独酌愣了一下,随后释然一笑。他站起身,走下座位来,在盈盈的灯火中,接过老刀这一杯酒。
酒水鲜红鲜红,散发着虎血的腥臭的味道,闻起来让人热血沸腾。季独酌举着这一杯酒,微微一笑,转身面对江鄂,一字一句,如同誓言:〃这江湖固大,这浮生虽多繁华。此一生,却唯愿能与君仗剑,共倾天下之狂。〃
说罢,一口饮尽了杯中之物。
7(6)
聂平仲坐在一旁,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他侧过脸,同身边的涉江说:〃楼主好像动了真情了。。。。。。〃
涉江还没有回答,却听老刀重重的哼了一声。
聂平仲偏过头低声问:〃我说,老刀啊,你哼个什么呢?〃
老刀白了他一眼,垂下头,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猛地灌下肚子。
〃我说,老刀啊,你夫人去了那么久,也该重新给自己找个老婆了吧?〃聂平仲凑到他跟前,笑着说,〃这十几年里夜里没有个女人,这滋味么,想也不好受吧?〃
老刀挑起眼角看了他一眼,手一抬,拎起自己桌子上的一坛酒送到聂平仲面前:〃你少给我废话!是兄弟就喝酒!〃
酒逢知己千杯少。
虽然聂平仲的武功在江湖上只算是中上,个性更是大大差劲,不过据说老楼主看上了他酿得一手好酒,再加上实在是个难得易牙,所以破格提拔了他。
涉江看着他们兄弟俩个拼酒,心中不禁暗叹一声,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雕花夜光杯。
只有她知道,季独酌的父亲其实是看重了聂平仲毫无心计这一点。俗话说,〃功高震主〃。当年前楼主假借种种帮派纷争之名,一个一个除掉了身边手握重权曾经同生共死的老兄弟,他宁可放弃扩大风雅颂的地位,也绝不会容下一个有危胁的人常伴左右。
而现在这个季独酌。。。。。。
她抬起头望了一眼半偎在座位里,摇着白绢折扇,眼望众人,笑的半真半假的他。
长久以来,没有人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他太聪明,也太自负,甚至就像他的父亲一样浑身上下散发出不可触摸的孤独感来。
而刚刚,这个楼主居然轻易的为另外一个人许下了这般誓言,涉江拿捏不出,这其中,她究竟可以相信几分?
那个也曾哭着向她诉苦的孩子,那个眼睁睁看着自己母亲吊死在无人小屋的孩子,那个为自己改名孩子。。。。。。或者现在这个呼风唤雨的季独酌。
季酌,季独酌,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有时候,靠的太近了,反而看不清。
注意到涉江的目光,季独酌举起了手中酒杯,冲着涉江微微一笑。
时间到了哦。
季独酌用眼神这样说着。
涉江额头的青筋跳了一下。
只听咔嚓一声,季独酌手中的酒杯掉在地上,人已在摇晃:〃酒里,酒里。。。。。。有毒。。。。。。〃
江鄂一把抱住他的身子,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只觉他脉搏狂跳,显然是中了剧毒
阅读此生仗剑任疏狂最新章节 请关注书趣阁(www.sq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