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年多大?”我问。
“19岁,在上大一。”她答道。
“为什么来这里做工?这地方很乱的,你应该在校园里读书。”
“我是半工半读,这里的钱比较好赚。上大学需要很多钱,我们家供不起,只好干这个。我有个小弟弟,患了肾衰竭,换肾花了很多钱,父母为了弟弟的病欠了十几万的债呢。我不出来做工,那些钱根本还不上。”小红说着说着伤心地哭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我忽然被她的故事打动了。
小红看我愣在那里,屁股一扭,忽然撩起了裙子,幽怨地说:“大哥,你看看,我把一个肾捐给了弟弟,伤口刚愈合。”
包房里的灯光很昏暗,我借着电视发出的光亮,真看见她的腰部有一条细细的疤痕。我彻底被小红的悲惨遭遇打动了,从包里拿出一千块钱,塞给她说:“你拿去用吧,我今天没带太多。”
小红放下裙子,说什么也不要。嘴里一个劲儿说:“大哥,这钱我不能要。我不要你的钱,大哥。”
我把钱硬塞到她手里,然后站起身对她说:“拿着吧。你还小,多用心读书,以后别来这个地方了。”
小红两眼饱含着热泪接下钱,分成两份,很小心地塞在丝袜和高跟鞋里。随后,她站起来反锁上房门,把电视的音量调到了最大,一下子扑到我的怀里。这几个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的。她让我忽然想起了奥运会上体操运动员的一整套规定动作,说实话,她甚至比体操运动员还要娴熟。
“哥,你真是个好人。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还是第一次呢。”小红的话和喘息声彻底把我弄怔住了。
“你想干什么?”
“大哥,你不是和周老板一起来玩的吗?”小红听我问她干什么,反而觉得很惊讶。
“你走,赶紧给我走!”我从沙发上腾地站起来,大声说道。
“大哥,我没有别的意思。”小红飞快地穿上吊带裙子,慌慌张张跑出去了。我气得浑身直哆嗦,一脚踹开茶几,上面的酒瓶子、茶杯和果盘稀里哗啦掉到地上……
泡歌厅那件事过去没几天,周锦林忽然跑到派出所找我。在旁边的兰州拉面馆里,我们买了两碗牛肉面。刚一坐下,他就满脸堆笑地问:“那天在双鱼歌厅唱歌,你喝多了咋的?听老板说你把包房的东西给砸了,到底出什么事儿啦?”
“你才喝多了呢。”我把那天发生的事前前后后一说,大周居然哈哈大笑起来。
大周笑得几乎岔气了。他好不容易止住笑,说道;“你肯定上他妈当了,那个叫小红的女孩子根本没有什么弟弟,她以前和我也这样说,还给我看伤疤呢。你知道伤疤是怎么整的吗?是用红油笔画上去的。呵呵,那回她被我按倒沙发上,沾点茶水用手这么一蹭,什么也没有!哈哈哈。”
“哎呀,你这人就是老实,随便讲个故事,你就热泪盈眶了!做小姐的,哪还有一句真话!”
说着话,大周把一千块钱放到桌上,很大方地说:这事都怪我,不能让你花冤枉钱,不就一千块嘛,我给你补上。
“她那阵势,我还以为是真的呢。”听了大周的解释,我忽然恍然大悟。我的确是上当了,常在歌厅里混的小女孩子可真会编故事,这把我骗的,就差没有陪着她一起哭了。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我什么都没怕过,就怕女人在我的面前哭。不管在哪种场合,只要女人一抹眼泪,我就不行了。这个世界里,每个男人的身上都有一个死穴,我也不例外。
一见到流泪的女人,心就软,这就是我的死穴。毫无疑问,小红编的故事在无意间点中了我的死穴!
有些时候,有同情心也不是什么好事。容易被人家骗不说,还容易被朋友笑话。大周那张破嘴,指不定把我的故事当成笑话告诉给多少人呢。一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别提多郁闷了。
事隔不几天,双鱼歌厅被查封了。是我告诉西城区派出所去夜查的,幸好那天大周没有去消费,否则的话,他也得被拘留。后来,大周又领着朋友去那里玩,一抬头,看见原来的歌厅彻底换了牌子,改成川菜活鱼馆了。他还觉得挺纳闷的:这么好的买卖怎么说黄就黄了呢?
柳晓菲的房子刚装修到一半,就打电话找我来了。在电话里,我问她:你最近还好吧?她说,好着呢。就是闲着没事干,想找你聚一聚。
我问:在哪儿啊?
她说:在我大哥家,他说也挺想你的。
我心里想:柳峰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想我呢?女人啊,做事总是喜欢找一些借口。我说,行啊。我晚上去。
说完,我关掉了手机。
一进入夏季,这个城市大大小小的旅行社都很忙。才回来不几天,何雨恬就带着旅行团去俄罗斯了,柳峰又恢复了自由自在的生活。我刚到他家门口,就看见柳晓菲从屋里出来,她锁上房门挎着背包刚转过身。我问:你哥呢?
柳晓菲气呼呼地说:“他呀,又不能回来吃饭了,叫我们不用等他。哦,对了,我想吃上海本帮菜,你说哪一家好吃?”
“去贵宾楼吧,那里的大厨师是新来的,朋友们都说就餐环境好,味道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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