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照他的话做,一个温暖的小东西掉到我掌间。那是一只好小好小的鸟,身上的毛光秃秃的,连眼睛都还没睁开,张着嘴哑鸣着。我小心翼翼地捧着他。
’这是杜鹃的幼鸟。’我的友人说。
’杜鹃?’
’嗯,可是刚刚那个巢,却是画眉鸟的巢。’
’为什么?’我吃惊地问。
’因为杜鹃鸟不会养自己的孩子。杜鹃在繁殖的季节时,不像别的鸟类会雌雄一起生活,他们会随机地配对,雌杜鹃在产卵前,会先物色其他鸟的鸟巢,比如黄莺、云雀或是画眉鸟。等到老鸟离巢了,他再像小偷一样偷偷溜进去,先把画眉鸟的蛋踢下树去摔破或衔走,再趁机产下自己的卵。’
’画眉鸟妈妈。不会发现吗?’
’因为杜鹃的蛋,会根据偷下蛋的巢穴,拟制出与那种鸟同样花纹、大小和斑点的蛋,所以被占据的老鸟根本分不出来,他会乖乖孵着别人的蛋,直到小杜鹃被孵出来,也会尽心地养育他。而小杜鹃只要一长硬了翅膀,就会立刻离开巢穴,回去找它在附近活动的’生母’,然后远走高飞。’
’可是一生出来不就知道了吗?都已经看到别人的孩子了,为什么还要养?而且他们还是杀人凶手的孩子啊,画眉妈妈为什么这么笨?’
john看着我。我抽单出手抹了抹眼睛,才发现自己哭了,我转过身来,抓着监护人的衣领,把头埋进他胸口:
’为什么。john?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想画眉妈妈也不知道为什么。’
john沉默了很久。他的大手盖着我的头发,从我手上接过小鸟,捧到我的面前。我看着那只小鸟,他向我张开嘴巴,嗷嗷待哺地颤抖着,像风中的落叶般弱小。
’可是我自己的想法,看着这么弱小的鸟、这么孤单的孩子,全心全意地信任着我、凝视着我,向我求救。如果我不照顾他,杜鹃妈妈也不会回头照顾,它就会饿、就会死,就会从这世上消失。因此即使明知道被骗了、即使明知道这样做不值得,我还是无法丢下它不管。我想画眉鸟妈妈也是这样想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的友人捧着小杜鹃,慎而重之地放回画眉的鸟巢,老鸟从园子外飞来,殷勤地喂食着贪婪的小杜鹃。鸟巢之外,是碎落一地的蛋壳。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对john说过那样的话了。
〃。懒鬼,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我睁开眼睛,研究室冰冷的白色墙壁映入我的眼帘。我抱紧怀中资料夹,才发现ailsa大姐已经不知道去那里了。窗外的暮色西斜,而今年三十三岁的john正站在我面前,双手抱臂看着我。
〃咦?你开完会罗?〃我从塑胶椅上跳起来。
〃叫你拿个资料给我你跑到这边睡觉?晚餐取消了。〃
〃喂,是你大老远把我叫来自己却跑去开会好不好!要不是ailsa阿姨碰到我,我现在还被关在门外咧,你还敢说!〃我大声抗议。
〃男孩子长得一张利嘴,真要不得!你要吃什么?〃
〃你下班了吗?〃
〃嗯,今天只是紧急被召来处理事情,所以才开会的。接下来就没什么要事了。〃
〃什么紧急事件?〃
〃有人告我们一个单位滥捕栖息地的动物,还虐待他们的样子。事实上也的确是,我一直不苟同他们的做法,自己不愿意离开学术巨塔,坐在实验室里就想拯救地球,就好比住在中国却想了解苏门达腊虎一样,把第一线的工作交给外行人去做,当然会发生这种事。他们活该。〃
我沉默下来,john看了我一眼,做了这么多年的忘年之交,他也知道我在想什么。虽然说事隔多年,目睹别人虐待动物,对我而言就像目击杀人案一样,一辈子都无法忘怀。他体贴地也保持缄默,陪着我走向位于研究院地下室的车库。
〃话说时间还过得真快。记得第一次带你来这里时,你还是流着鼻涕的小鬼,现在已经变成讨厌的teenager了。〃
走下楼梯时,我的友人用手模拟我的身高变化,感叹地说。
〃不好意思喔,我这个人就是从小到大都很讨人厌。〃
〃再过三年,你就满二十岁了。不过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没长进?〃
我不满地瞪着他,抱紧手中的资料夹。
〃是啊,再三年我就满二十岁了,就不用你监护了。〃我说。
john听了我的话,竟然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天花板,好像忽然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露出讶异的表情。
〃对喔,再三年你就成年了。〃
〃你松了一口气吧?不用再照顾我这麻烦的小鬼。〃我哼了一声。
没想到john竟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嗯,所以我只要再忍耐三年就够了,很好。〃
我睁圆了眼睛。这什么意思?是说他忍我忍很久了吗?我真的有这么麻烦吗?好歹我一上国中就自己搬出去住,也没吃他的用他的,最多就不上学让他操心一下而已。
我喊住他,但我的友人不理会我,甩着车钥匙迳自走向他那台蓝色lexus,竟然还吹着口哨。我只好追上他。
〃喂!你什么意思啊!〃
〃我说了什么吗?快上车,除非你不想要晚餐了。〃
〃不要转移话题,把话给我说清楚!〃
〃去吃什么地方好呢,t市的那家西餐厅好像不错。〃
〃john!〃
至今我在森林里,看到画眉鸟的巢,仍旧会停下伫足。
─保育学者的育儿日记全文完─
番外二、happyne!
从christmaseve到新年这段时间,是t市的黄金假期周。学校和公司行号全都休假,即使到了晚上十一二点,街道上还是挤满了人,离t市稍远一点的郊区,更是涌进大量渡假的人群。就连我家附近,都有莫名其妙的人跑来搭帐蓬露营。
我的友人一直到跨年的前一夜,也就是12月30日,才从喀什米尔返抵t市。他送给我奇怪的喀什米尔木雕当耶诞礼物,想要就此打发我,而且那个木雕还真不是普通的奇怪,一根长长粗粗的东西,上面还有男人的脸。
〃这什么鬼?〃我不满地拎着包装纸。
〃喀什米尔耆那教的大凶神像,做成阳具的形状。〃
〃为什么要做成这种东西?!〃我实在质疑友人的审美观。
〃阳具崇拜啊,你不知道吗?自古以来恒河流域一带,类似公牛或阳物的信仰都很盛行。〃john若无其事地解说。不过话是这样说,有人会送这种东西当耶诞礼物吗?
t市以往到了年末都会下雪,今年耶诞节却只下了不到三天。john语重心长地说,全球暖化的现象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以往我不太关心这种事,我和友人说,〃地球只要存活到我老死那天就好了。〃结果他回答我:
〃就是有你这种人,事情才会越来越糟。〃
〃可是这不公平啊,古人根本就没为我们着想过嘛!〃
〃错了,造成全球暖化、土地沙漠化和河川优养化种种环境污染的元凶,全都是近五十年才堆积起来的。而且越往你的时代靠近就越严重,你敢说你没有责任?〃
看到街上的孩子望着稀薄的积雪兴叹,路旁连一个雪人都看不到,我第一次赞同友人的担忧。
耶诞节过后,我很快又收到来自chris的邀请函,他说他在跨年的晚上有场独奏发表会,希望我来观赏。我后来才发现,这位流氓先生好像真的是很有名的钢琴家,上回在街头的巨型电视营幕上,忽然看到他西装笔挺地接受访问,真是吓了我一大跳。
邀请函有两张,chris在信上说我可以带小女朋友一起去。可是我没有小女朋友。
〃为什么是你跟我来啊?〃
跨年的晚上,我看着身旁面无表情地将邀请函出示给服务人员的友人,心中大感不满。因为john一听说chris邀我去,就把两张邀请函都抢了过去,还说如果我要去的话,就一定要让他陪同。
〃因为安全起见。〃
john淡淡地回答我。独奏会在t市最大的演艺厅举行,他打扮的很随性,只穿了一件素色的衬衫搭配西装裤,但却少有地把胡渣剃干净了,有轻微近视的他,甚至还戴了平常只在研究室戴的眼镜。在我眼前的john简直换了一个人,完全不像一天到晚在亚马逊丛林里攀爬的实战生态学者。
〃。你有病啊?〃他这副样子,就算忽然递名片自我介绍是某知名文学院的莎士比亚专任教授,我也不会怀疑。
〃什么意思?〃
〃这把年纪了,忽然装斯文要干嘛?〃
〃我本来就很斯文。〃我的友人一本正经地说。
开场之前,我先拨了chris的手机,因为我有耶诞礼物要送给他。但休息室前挤了一大堆想瞻仰流氓先生的人,我本来以为chris大概没空接电话了,没想到竟然一打就通了,钢琴家很高兴地跟我寒喧,还指示我从某个神秘的后门进来后台。
〃喔,幼齿的,好久不见了!〃
我和john一走进后台的门,就看到chris和louis并肩坐在导演椅上。chris一看到我就高兴地站起来,他这个样子我还真是认不出来,一身完美的西装扮相,脖子上还绑了领结。他一把把我抱到怀里,完全不管站在我身后的友人。
〃那之后混的好吗,小子?〃
〃嗯!〃
〃你有今晚的节目表吗?我有把孟德尔颂的诗篇42放进节目里头,啊对了,还有福雷的安魂曲,老子记得你很喜欢对吧?〃
我正要回答,就听到钢琴家身后传来巨响,原来是louis自己从椅子上爬起来,走过来时又踩到电线,结果牵动麦克风,整个人碰地一声和地板接吻。chris赶忙跑了回去,把作家扶了起来:〃干!不是叫你要干嘛叫老子一声吗?要是受伤怎么办啊?〃
看来这两个人还是过得很不错。
我环顾后台一周,工作人员正满头大汗地忙进忙出,但却看不到动物的身影。我期待有只猫会从背后喊我〃华生〃,但是我知道并不可能。
〃喔还有,小子,老子帮你安排了二楼第一排的票,那一般都是评审席,是声音最优的席位,不错吧,老子很上道的。啊你的小女朋友咧?〃
〃这个。我是带我朋友来的。〃
我把john介绍给chris,但是他们双方好像都没有互相认识的意愿。chris从口袋里掏出烟,也不管人在后台,嚼着烟屁股对我的友人扬起下巴。
〃啊你就是那个奸户人?〃
〃是的,上次没能和阁下好好聊聊,真是遗憾得很。〃john以我前所未闻的斯文语气慢慢地说道。
我们又聊了一阵子,louis结结巴巴地说,他和chris新养了两只一公尺长的章鱼当宠物,我本来想问〃为什么是章鱼?〃,但后来还是改口问:〃有想要再领养一只导盲犬吗?〃作家却腼腆地笑了笑,摇头说道:〃不,因为我认为他们是无可替代的朋友。〃
〃啊对了,chris先生,还有louis先生,我也有礼物要给你们。〃
我在我的带来的背包里翻找,那是我有一次放学回家,在直升机停机坪旁的路边摊发现的,那是两件大红色扶桑花夏威夷衬衫,不晓得为什么,我第一眼看到它,就觉得非把它们送给chris不可。chris好像也很喜欢,在落地大镜子前比划着。
john从头到尾都很安静地站在我身后。可以说是死寂。
〃干,好屌,决定了!今晚我就穿这件去演奏!〃
〃不,我想不要这样会比较好。〃
我才讲到一半,chris却忽然张开大臂一抱,把我抱到和他一样高度,然后对着我的嘴唇蜻蜓点水的一吻。
〃谢啦幼齿的,happynebsp;you!〃亲完还往我身后看了一眼,不晓得在看什么。我一时无法反应,但是旁边有人反应却很大,louis抓着钢琴家的领子就往后拖,这种时候他倒是异常敏捷:
〃你。你在做什么?是不是又随便亲人家了?〃
〃只是亲一下而已,这么小气做什么?大不了老子晚上赔你十倍。〃
〃我。我没有这么说!〃
我呆呆地站在那,心想chris真是的,虽然说只是开玩笑,但也不应该在louis先生面前这么做,要是他吃醋怎么办呢?我忽然觉得肩膀上好重,还来不及回头,原来是我的友人抓着我的肩头,把我整个人转了过来。
〃john?〃
友人紧抓着我的肩膀,露出一副要把人吃下去的表情看着我,有一瞬间我还以为他要打我的脸。他好像在考虑些什么,考虑了大概一分钟左右,那期间一直抓着我的肩膀不放,害我痛得要命,然后忽然转身拖着我的手。
〃回家。〃他果决地说。
〃啊?什么跟什么啊?我们还没听独奏会啊!〃我大惊。
〃我说回家就对了!〃
〃等等,john!你今天是怎样啦?从刚刚开始就怪怪的,你是吃错药罗?〃
我一面抗议一面挣扎,但友人的力气异常的大,我几乎是被他拖离休息室的。john对我的话充耳不闻,眼看着我就要被他拖离演艺厅大门口,一个声音却叫住了我们。
〃john?还有小鬼?〃
是女人的声音。我抬起头,随即如获救星般大叫起来。
〃啊!ailsa阿姨!〃
〃叫姐姐!跟你说几遍了!〃
那个人是john团队里的研究员,虽然是雌性,但是却比任何雄性还能干,据john的说法,为了取得研究数据,就算要她只身跳进亚马逊河她也不会皱一皱眉头。不过今晚的她倒是很lady,穿着一席玫瑰红的连身长裙,头发挽在脑后,脚上还穿着高跟鞋,一派千金贵妇人的模样,她踏着鞋跟快步朝我走了过来。
〃ailsa?〃友人也有些惊讶,终于放开我的手,
〃你来这里做什么?〃
〃不好意思,小女子我除了和鳄鱼搏斗以外,还是有正常的兴趣好吗?〃
〃你来听音乐会?〃
〃不行吗?我和你这个满脑子地球的人不一样,是很有品味的,john。〃
她朝我的友人抛了个魅眼,john看起来心事重重,不过没再坚持把我拖回家,真是谢天谢地。ailsa又继续说:〃好吧!其实是我家那个老爹拿了一对公关请柬,我听说这个钢琴家还挺有名的,不听白不听,所以就自己跑来了。〃
ailsa口中的〃那个老爹〃,据john说过,好像是他工作那间研究院的幕后赞助者,这位大姐的来头似乎不小。
〃喂,不错嘛,两个人一起听音乐会跨年?〃ailsa用手肘顶顶友人,背对着我使眼色,不晓得在做什么。
〃不是你想像的那样。〃john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因为这个音乐会是内设制,必须要拿邀请函去对门票,有了票才能入座。本来想回家的john,也被ailsa拖着进了观众席,大姐还擅自帮我们换进高级包厢,从这里可以用最佳角度审视舞台上的表演者,不过音质没有原来的位置那么好就是了。
john从头到尾都扳着一张脸,抱着双臂沉在高级天鹅绒沙发椅里。我只好和大姐聊天,上半场大都是慈善合唱团的节目,chris到最后才出场,他鞠躬时我和ailsa大声鼓掌,他还用眼角朝我们瞥了一眼,偷偷比了个俏皮的中指。
中场休息时,ailsa趁着友人起身去厕所,把我拉到包厢一角。
〃喂,你们怎么会来听这场独奏会?john邀你来的?〃
〃啊,其实是因为。〃
于是我把认识chris和louis的经过,大略地解释给ailsa听,甚至连在后台发生的事情,都一并和ailsa说了。大姐边听边〃嘿〃了一声,显得很感兴趣的样子。
〃ailsa姐姐,研究室有发生什么事吗?我觉得john今天好怪。〃最后我问。
ailsa看了我一眼,若无其事地支起下颐,靠在包厢的栅栏上。〃谁知道呢,john这个人本来就很奇怪不是吗?〃说完,这位阿姨竟然吃吃地笑了。
我的友人回来后,下半场也刚好开始了,我们也不再交谈。下半场几乎就是chris的独奏,john周围方圆一公尺的气温还是很阴森,但台下反应却很热烈,我从未听过他的正式演奏,现在我再也不怀疑他是知名的钢琴家,chris真的选了很多我喜欢的曲子,姑且不管他是不是为了我,但我从头到尾都听得很尽兴。
曲目结束时,我和观众一起站起来大声鼓掌,到处都有人在喊〃安可〃。chris向观众鞠了个躬,然后说:〃接下来这首曲子,我想献给两位曾经陪着我们走过一段人生,但却没法走到最后的朋友。〃
我觉得异常撼动。虽然那是我不认识的曲子,但据ailsa大姐的解说,这首歌叫〃月光〃,本来是很哀伤的曲子,chris把它弹得比较俏皮,我从旋律里,彷佛就能看见那个在屋顶上晒月亮的福尔摩斯。
我认识的人类里,能把自己毕生引以自豪的技艺,献给另一个物种,并将它们当作对等的存在一般看待的,只有这两个人而已。
〃啊──偶尔风雅一下,感觉真的很不错呢!〃
终场结束时,我本来想再向chris打个招呼,但舞台实在被太多人包围,连他自己离开都有困难,我们只好自行散场离去。ailsa大姐边伸着懒腰,边大叫走下台阶,然后提出要载我们回家的要求。
〃不必,我自己有开车来。〃john很快地拒绝。
〃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没听过吗?大学者。〃
〃我什么时候喝酒了?〃友人皱起眉头。
〃酒是没喝,但你在喝别的东西啊。〃ailsa朝友人眨了眨眼睛。
我总觉得john和ailsa之间,有种我无法介入的默契,总之最后john被说服了,我们坐上ailsa那辆鲜红色的流线型ferrari跑车。我坐后座,友人则坐在助手席,因为闹了一夜,我也很累了,坐在柔软的义大利小牛皮座椅里,我昏昏沉沉地阖上了眼睛。
我有感觉ailsa一面开车,一面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头看着john。
〃今天这样很帅喔,感觉到危机意识了吗?〃大姐开口。我模模糊糊地听着。
〃给我专心开车,大小姐。〃
〃哎哟,这么凶,本小姐可是关心你耶?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的研究生涯可就毁了,我们team的大神大人。〃
〃不是还有你的家业可以继承吗?〃john从鼻子嗤了一声。
〃那种无聊的东西,送给我我都不想要。喂,再怎么说,我可是唯一知道你和小鬼之间所有事情的人,有烦恼不找我谈,你要找谁?〃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别这样嘛!我说啊,你也不用这么死心眼,一定要等到他几岁之类的。早点定下来不是比较好吗?这个年纪的小孩,可是很血气方刚的喔,连看泳装照片都会勃起哟,虽然你家那个是有点怪,说不定看母鳄鱼的照片反而比较有反应?不管怎么样,还没到手就跑掉的可能性很大,就算不用真的采取行动,先做点什么不是比较好?〃
〃不是这个问题。〃我彷佛看到john低下了头。
〃干嘛?你是怕被抓去关喔?没有啦!我记得t市的法律,超过十六岁就。〃
〃就跟你说不是这个问题了!〃
ailsa忽然安静下来。john缓缓摘掉他的眼镜,用手按住眼睛,仰头靠在沙发上,好像喃喃自语了什么,但我想睡得很,没有听清楚。
〃。我本来就有心里准备,他不可能一辈子留在我身边,所以不管到了那时候情况怎样,我都会让他自己下决定。〃
友人呼了口气。ailsa好像专心地开着车,眼睛盯着前方,john继续说:
〃但现在的我对他而言,就像亲人一样、像父亲一样,但我又是他的朋友,这两样对目前的他而言都不可或缺,我不希望他在这种混杂的情况下被迫诀择,他会无法分辨他想留下的是一位亲人,或是一位。更重要的人。在他大到足以为自己的人生仔细思考、大到足以做自己生存下去的情感依靠之前,我不能如此自私地夺取他的未来,你能明白吗,ailsa?〃
ailsa转回头来,深深地望着我的友人良久,然后〃嘿〃地一声。
〃你真的是个好男人耶,john。〃她说,半笑着叹了口气,
〃要不是我对男人没兴趣,我一定会娶你为妻的。〃
〃动词!你用错动词了!〃
〃做任何事情前深思熟虑是你的优点,不过深思熟虑也有可能变成你的致命伤喔,john。你确定要是那天那个人拉着一位年轻正妹跑到你面前,笑着对你说:〃我亲爱的友人,记得来参加我的转大人party喔!〃你不会跑去跳亚马逊河吗?〃
〃。我才不会做那种事。〃
〃别逞强了,才不过初吻被抢走就气成那样子的人是谁?〃
〃就跟你说我不在意这种事了!〃
〃不过你放心啦,那才不是他的初吻,我看过他跟别人接吻过。〃
〃跟谁?〃
〃看吧看吧,还说你不在意,明明就在意的要命。〃
〃。ailsa小姐,下个案子我想我们不必合作了。〃
〃哎哎哎,别生气嘛!开个玩笑都不行,这么木头,小心被年轻人讨厌喔。〃
〃到底是跟谁?〃
〃跟研究院培育园里的皇帝企鹅。超──可爱的说!真可惜你没看到,大概是他四岁多的时候吧,和企鹅抱在一起,真的是嘴对嘴喔,亲了快一分钟才分开呢。顺便说一下,那只企鹅是公的哟。〃
〃。〃
车子继续向前开,他们好像又说了什么,但我已经不记得了。因为我睡着了。
〃。happyne这样轻声对我说。
而今晚听见的音乐,依旧回荡在我的梦中,直到新的一年来到。
─动物恋爱咨询番外全文完─
番外三、夫妻相性50问(john与我篇)
【1】请问您的名字?
john:john。
我:。
john:怎么啦?
我:我好像。没有名字?
john:(大惊)真的耶,怎么会这样?你不是主角吗?
我:。作者的说法是,因为帮动物取名字是很失礼的行为,所以在作品中的动物都没有名字。而我是动物中人类的代表,所以为了公平起见我也不可以有名字。
john:是这样啊。等等,那如果有朝一日我们真的要滚床单的话,我要怎么在床上叫你啊。
我:就直接叫〃人类〃如何。例如:〃啊。人类。。。人类。。。你好棒。〃
john:。。
【2】请问年龄是?
john:33岁。
我:17岁。
john:。
我:。叔叔。
john:(掩面)
【3】性别是?
john:男的。
我:雄的。
【4】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john:深思熟虑、做任何事情前会想上一百遍、做了之后就要做到完美的人。
我:冲动热血,做任何事情只要想做就会去做,就算做了只要大家好就好不会追根究柢要求完美的人。
john:。你真的是我养大的孩子吗?
【5】对方的性格是?
john:迟钝的要命又健忘的要命,好了伤疤忘了疼那型。
我:罗唆的大叔,对地球永远比对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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