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冰来到绢花厂之后,发现这个厂已经离不开小杨了。尽管他知道事端的起因肯定与小杨有关,但是他不想马上挑明。
大概小杨没有辞职跑掉的原因就在此吧。如果她跑掉了,她知道柯冰不会原谅她,更不会放过她。她原本只想帮助小崔和小柳,同时给杜倩制造个大麻烦,这样不但能降低杜倩的威信,而且自己有机会出面显示才能。但是她的确没想到事情会恶化到这种程度。事件发生后,她才感到害怕,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她了解柯冰在沧州的势力,也知道柯冰有仇必报的为人,更清楚绢花厂给柯冰赚那么多钱,肯定很重要。以今天柯冰的实力,如果自己带罪逃跑,即使跑到天涯海角,柯冰一气之下也照样可以轻而易举地弄死她。更可怕的是,如果柯冰抓到她,将不会那么轻易地让她死掉。
柯冰在沧州混的时候,没人敢对他不敬。他的冷酷与狠毒她是知道的。更可怕的是他的手段,柯冰从来都是笑对仇家的,象一个温文尔雅的儒生,但他内心的诡计和阴险,与他柔情似蜜的亲切外表有着极大的反差。
后来她才看清楚,她们三个姐妹初入社会时,一起委身的甜蜜情人,竟然是个如此可怕的大魔头!她们三个以女儿之身共同陪伴了他多年,但是到了翻脸时,他同样会冷酷无情!
大难临头,人最先考虑到的就是生存。她知道杜倩疯了,这个绢花厂必须有人替代她,如果自己能够让这个厂继续存在下去,那么她对柯冰来说还算有用,或许柯冰能够顾全大局,网开一面。但这个幻想未免太天真了,她主要考虑的是,跑掉必然让柯冰更加愤怒,平静地等他找来反而不会让他在愤恨的基础上再加上因寻仇的周折而增加愤怒。她要做到的就是千万不能再激怒柯冰了。
她也耍了一个小聪明,就是通过电脑给绢花厂的诸多管理文件都加上了密码,而且隐去了很多文件,以保证自己在绢花厂的地位。其实这是多余的,柯冰如果真的翻脸,不会在乎她隐去的管理文件,如果那些文件对柯冰真的很重要,他也会逼她说出来,那样她会受到更多的折磨。
小杨的最后一线希望是,让程二把事故调查报告做得天衣无缝。
总之小杨把能做到的思想准备都做到了,甚至写好了遗书,但是她也有更乐观的侥幸,希望柯冰相信程二,那么早晚有一天会让她替代杜倩。她能找到柯冰策划上的漏洞让小崔和小柳钻空子,同时她也有办法弥补这些漏洞。她故意制造矛盾就是想在关键问题上露一手,达到自己出人头地的目的。她看到了柯冰赤裸裸地骗钱的实质,同时也天真地幻想绢花厂真的是为外国公司加工产品,所以她才认为绢花厂的生产秩序对柯冰很重要,她才决心好好干下去。也许她会因祸得福。
小杨的很多想法都是一厢情愿,与实际情况有很大的出入,但是至少有两点她做对了:第一,她没有跑掉;第二,她打点好了绢花厂。
幸运的是,柯冰在医院里已经被杜倩的吵闹磨得没有脾气了。一开始柯冰很暴躁,然后慢慢劝自己耐心,一定要耐心。如果时间再长,他肯定还会失去耐心,然而就在他还没有失去耐心时,也就是他最理智,最冷静的时候,见到了小杨。
柯冰的一贯作风就是不露声色,而且他惦记着医院里杜倩睡醒了见不到自己又要胡闹,所以简单地询问了一下厂里的情况,又阴沉着脸匆匆走了。他之所以没有发作,是因为见到小杨后知道她跑不了的,想收拾她早晚会有机会,就先让她替自己在厂里顶一段时间吧,少了她还确实不好办。小杨的能力和作用,确实被柯冰看到了。
柯冰的宝马车刚刚开出厂门,送他出来的小杨便无力地瘫倒在院子里。一个二十五岁的女孩子,面对这样大的精神压力,她实在难以承受!
杜倩的精神还不稳定,时好时坏的。这里的医生和护士都熟悉她的病情,而且治疗只是辅助性的,外伤好治,精神难养。所以柯冰也不急于给她转医院了。杜倩来沧州时带了很多衣服,包括换季穿的。这样做是为了让属下确信她将在这里常住,从而对绢花厂有信心。
惊魂未定的小杨壮着胆子来看杜倩,顺便把她的衣服也带来不少,杜倩就闹着让柯冰穿上,说他化妆成女人就不会引起别的女人注意了。
当杜倩状态好点时,柯冰就可以抽身离开医院了,出来后他什么也不想干,只找人喝酒。酒后他满脑子都是杀人计划,设想着如何亲自动手把人杀死,还不让公安人员找到自己的把柄。
刚刚买车时,柯冰简直把宝马车当成宝贝,随着生意越来越忙,才渐渐地体现了它的实用功能,而不是玩具功能了,所以柯冰对汽车的机械性能很外行。质量再好的汽车也会出现故障,当汽车抛锚时,柯冰自己一点处理的办法都没有,他被搁浅了。
柯冰记得魏继来开着一辆丰田工程车,象大吉普一样,马力非常足,就给他打电话,叫他过来帮助拖车,顺便老同学坐一坐。他又想喝酒了。
柯冰看看身上,自己都觉得好笑。早晨就开始阴天,而且风里夹杂着雨滴,所以他穿了杜倩的一件风衣出来。杜倩的衣服都是时装化的,风衣一面是豆绿色,一面是暗红色,无论他穿哪一面,都显得不伦不类。
风衣可以脱下来不穿,更要命的是,他还穿了杜倩的鞋。杜倩的身高和他差不多,鞋的大小也一样。早晨出来时杜倩又闹着让他“化妆”,这次杜倩并不是病情发作,而是利用自己有胡闹的权力,要求柯冰穿她的衣服和鞋,这样就必须尽快回去了。
知道利用自己的“特权”来要求柯冰,说明她的病情已经好转。另外,病成这样还知道耍手段,可见她平时有多精明!
柯冰苦笑,自己这个形象见老同学,实在是有点滑稽!于是就坐在车里不出来,等魏继来赶来后故意一副疲惫不堪的表情:“我不下车了,帮我把车拖到修理厂去。”
魏继来在高速公路附近的一家修理厂有熟人,就用绳子拉着宝马将他送到那里。柯冰脱掉风衣,卷成一个包,迅速下车钻近魏继来的工程车里,把脚伸到座位底下。
魏继来只当他怕冷,没有看到他穿着女人的鞋子。向修理厂老板简单交待了几句后,开车一起去吃饭。柯冰怕出洋相,就坚持在路边一家小饭店吃,亲热地搂着魏继来的肩往里走,这样魏继来就看不到他穿女人的鞋了。
他们选了个小雅间坐下,柯冰先给医院打电话稳住杜倩。菜上得很慢,他们就先聊一些老同学们的下落,这时修理厂打来电话,说宝马问题不大,已经可以开走了。魏继来很想开宝马过过瘾,去接送一趟孩子。这时柯冰手机响了,是大刚打来的,问候一下这里的状况,还问柯冰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柯冰心里一惊,马上联想到杜倩出事前,小杨打电话只问杜倩归期,不说什么事。本来这两件事毫无关系,但是柯冰却马上把它们联想到了一起。于是非常敏感地问:“大刚,你说实话,到底出什么事了?”
大刚支吾,看来是说话不方便:“事情是发生了不少,不过都是好事!冯源想你了,公司里找不到你,绢花厂也找不到你,我说你在沧州他不信,这不,又向我要人来了。”
柯冰脑子迅速转了好几圈,一定是冯源找自己的麻烦,大刚顶不住了。但是冯源还在大刚身边,所以他说话不方便,只能这样说。他马上问:“你们现在在哪儿啊?”
“还能在哪儿?饭店啊!京津酒楼。”
柯冰顺口问到:“哪个房间?”
大刚说:“雅六啊!问这么详细干什么?难道你能飞来?”
柯冰并没有赴宴的打算,只是太熟悉那个饭店了,离自己的绢花厂很近,但是重要的应酬他不在那里请客,因为档次不高。
无论任何事,只要涉及到冯源,柯冰便会怒火中烧,有失去理智般的冲动。而且随着冯源的步步紧逼,他的这种条件反射越来越明显了。
收起电话,柯冰一阵血往上撞,恨不能马上飞到天津在冯源那白胖的脑袋上狠狠地砍他几刀。而且更让柯冰感到压抑的是,和魏继来久别重逢,他再激动也不能太不顾风度,在他面前气急败坏地尽情发泄。
柯冰突然想到了一个决定:“你先开我的车去接送孩子,回来后我们再好好喝。”
魏继来想了想:“也好!免得我们喝不尽兴。而且酒后我就不敢开你的宝马了。”
柯冰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把你车钥匙留下,万一医院里有事,我可以马上走。”
魏继来走后,柯冰冷冷地静坐了两分钟,脸上泛起红光,眼里充满杀气。老板娘端来一壶茶水,正要和柯冰客气两句,猛然遇到了他凶狠的目光,茶壶一下子摔在桌子上,幸好没有碎,但是烫了她的手,而她什么也没敢说就退了出去。退到外间,浑身还在发抖,从头到脚都凉透了。
“我的天啊!这个人难道要杀人吗?”
第七章尘封的爱
魏继来开了柯冰的宝马车,美滋滋地走了。
他没有象预想的那样顺利,一个多小时以后,才风风火火往回赶,却发现自己的工程车在路边商店门口停着,估计是柯冰出来瞎转了,于是下车进去找柯冰,果然柯冰从里面出来,此时的柯冰已经换上了一双新皮鞋。两人在门口相遇了。
魏继来不住地道歉:“估计你早等急了,实在不好意思!我想告诉你多等会儿,不巧手机没电了。”
柯冰非常宽容地笑着:“我又不急,多等少等没关系!你没什么事就好!”
魏继来顿时露出一副苦瓜脸:“我的孩子把人家孩子脸给挠破了,人家家长不依不饶非让我陪医药费和营养费,我想也该向人家表示表示,谁成想他看到我开你的宝马车,还以为我是大款呢!狮子大开口啊!”
两人坐下后,魏继来还在唠唠叨叨,越说越委屈。因为他急着回来,不能让柯冰等得太久,所以被对方敲了竹杠。
柯冰知道魏继来人品很好,只是在单位里挣死工资手头比较紧。于是问:“总共花了多少钱?”
柯冰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继续说:“这是修车的钱,够不够的就这些吧!”
此时魏继来的大脑里装的都是孩子的医药费,他绝不能让柯冰为他出孩子的医药费,但是柯冰说的却是另一个理由,他明白柯冰的意思,以给修车费的名义弥补他的损失。
推让间,大刚打来电话,声音异常地紧张:“烙饼,今天可真的出大事了!你快回来救我,我有可能被警察扣押。你得一定要保我出来,我太忙了,没时间和警察扯蛋。冯源死了。”
柯冰没好气地说:“你知不知道该把哪句重要的话放在前边?再说一遍。”
大刚气急败坏地:“我没心思和你开玩笑,冯源死了。我们喝酒喝到一半,他被一个电话叫了出去,出去就被人给杀死了。我刚刚被警察盘问过好几遍了,他们还不放我走,现在我无法脱身了。我这是偷着给你打电话的,你赶紧想办法救我。”
柯冰非常吃惊,却很兴奋:“什么?冯源死了?活该!他早该死了!是谁这么行善积德啊?为民除了一害!不会真的是你干的吧?不是你干的就不要那么紧张,免得人家怀疑你做贼心虚!是你干的就更要沉住气了,不能引起别人怀疑啊!”
大刚气得声音都变了:“我他妈的交了个什么朋友啊?你光知道自己解气是吧?也难怪,他死了最高兴的就是你了。应该先把你抓起来审问!”
柯冰只是笑:“呵呵,抓我可不容易,我离这么远,抓我也要等半天他们才能赶过来。警察凭什么抓你啊?你先告诉我一个理由?”
大刚急得跳脚:“你脑子进水啦?我不是正在和他喝酒吗?”
柯冰安慰他:“你别紧张,喝酒就有罪啊?他要是人大代表,在大会堂开会期间被叫出去杀了,难道要把所有一起吃饭的人大代表都抓起来?你不是说他是被电话叫出去之后被杀死的吗?和你有什么关系?”
大刚急促地说:“快救我,我没时间和你罗嗦了……”
话没说完电话就断了。柯冰歉意地对魏继来说:“看来今天我们不能尽兴了!”
柯冰赶紧给齐开打电话:“冯源死了!具体情况我不知道,他是和大刚在一起喝酒时被杀的,所以大刚被扣了,你赶紧去保他出来,我如果快的话也得晚上才能到天津,你先顶一下,我尽快到。”
回到医院,柯冰马上给杜倩办理转院手续。他在医院里呆的时间已经不短了,熟人很多,而且平时柯冰从来不计较花多少钱,医护人员都得过不少实惠,所以很多手续都有人替他去办,而他的主要任务是收拾东西,并把大部分物品都处理掉了。
宝马车很快到了天津,但是他不能马上去帮大刚,而是首先要把杜倩送进医院安置好才能脱身。
齐开在天津的关系网也不小,但从来没办过类似的事,一时不知道如何下手。柯冰只好在电话里指挥他如何去办,很快电话就静了下来,估计进展比较顺利了。
杜倩似乎也能感觉到出了严重的事情,很安静地坐在车里发呆。如此柯冰更放心一些,只要杜倩的病情不恶化,就会有好的那一天。
安顿好杜倩,柯冰给大刚打电话,大刚居然能接听了:“烙饼啊,你不用着急了,齐开已经保我出来了。”
柯冰故意问:“他怎么知道保你?”
大刚嘿嘿傻笑:“还不是你这个没人性的家伙在背后捣鬼!”
柯冰坏坏地笑:“我们再到京津酒楼摆一桌吧,给你压惊!”
大刚也笑:“京津酒楼短期内别想开业了!现在齐开在‘震惊楼’给我压惊呢。”
柯冰看了一眼车外,正好走到了“震惊楼”,他一边在电话里聊着一边停好车,似乎无意地问了他们所在的房间,直接走了进去。
突然见到柯冰,大刚和齐开都很吃惊,正所谓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三个人都很兴奋,然而亲热话没说几句,话题便不可避免地落到了冯源的被杀上。
中午大刚和冯源在一起喝了几杯啤酒,突然服务员进来请冯源先生去服务台接一个电话,冯源出去后就再没回来。
雅间里有音响,虽然音质很差,音量却很大,播放的dj音乐很激烈。大刚听完两首dj,还不见冯源回来,心里有点不耐烦了,正要喊服务员来问,服务员却脸色煞白地领进几个警察来。门敞开后大刚才听清外面有警车的笛声,他顿时紧张起来,以为走私原料的经营败露了,自己要面临铁窗之苦了。
然而警察并没有为他准备手铐,而是直接对他进行盘问,并告知和他一起喝酒的朋友死了。
大刚听到这个消息简直不敢相信,他太吃惊了。
警察向大刚了解的主要内容是有关冯源的身份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有他们之间是否有矛盾以及冯源和什么人有仇?这些盘问都是现场第一手才料的背景,真正的凶杀过程要向大厅里的两个目击者询问。
当时大厅里只有一对情侣在进餐,凶手一进门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所以他们非常完整地看到了凶杀的全过程。
大刚比警察更加迫切地想知道大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而目击证词却让人啼笑皆非。两个人都非常清楚、非常仔细、非常完整地看到了刺杀冯源的全过程,而且凶手一露面就很真切地近距离坐在他们对面,但是可笑的是:凶手的性别成了疑问!
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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