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吧,怎么敢劳烦未来的老板娘。”
简单倏地红了脸,谁知道顾怀之也不解释,只顾着嘱咐程慕买三倍浓度的黑咖啡不加糖。她惊讶地看着他,“三倍不加糖,会不会太苦了……”
“前年喝两倍的,我差点没熬过去。这里的蓝山咖啡很提神,如果你是第一次上来,一杯正常浓度就够。”
简单望着漆黑的天空,思绪有丝惘然,碎碎念着:“如果我幸运一点,也可以看到海市蜃楼,那该多好……”
“你想看到什么?”
“不知道,不是说可以看到前世么?我吃得多睡得死,闺密总埋汰我,说我前世一定是头猪。如果我能看到前世,就能理直气壮地反驳她了。但是……万一真的是头猪怎么办?”
顾怀之笑道:“不会的。”
简单也跟着哈哈一笑,“我有信心,我前世一定是人。”不然那些梦不是白做了?说完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藏在袖子里的玉镯子也露了出来,挂在她雪白的手臂上。
顾怀之看着她手上的手镯,霎时间目光一沉,“能不能冒昧问一句,你的玉镯……哪儿来的?”
简单抬起手腕,“巫女坊的老巫师送我的……不过,她念念叨叨说了句‘物归原主’,也许本来就是我的……”
本来他还有些许怀疑,他寻了那么多年,找了那么多那么多跟她长得相似的人,生怕错过任何一个与她擦肩的机会,也许简单也只是长得像,并非是她……但现在这个手镯,几乎打散了他所有的不安。顾怀之缓缓掏出时刻带在身边的玉佩,递过去,“你看。”
简单始终神经大条,“哇,好漂亮,跟我的玉镯……好像是一对儿,你也去过巫女坊么?”
“要不要,来赌一赌缘分?”
“怎么赌?”
“玉石在古时是为了表明身份的尊卑所佩戴的饰物,一般都会雕刻特别的标志,例如家族的象征或个人的姓名以证所属,你的玉镯和我的玉佩看起来都是有一定年份的古物,应该会有这类刻痕,如果是一样的……”
简单不可思议地摇头,“哪儿有那么巧的事?不可能一样……”
“如果一样的话……”顾怀之凝视着她疑惑的眼睛,表情格外认真,“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她愣了好久,还是没消化完他说的话。虽然觉得不可能,但心里居然开始真的怀疑起来。她满脸愁容地捏着手镯,犹豫着说:“你现在的表情,好像恐怖片里的男主角……吓到我了。”
顾怀之本来满心期待,她一开口他就像被泼了一脸的冷水。他迫不及待的神情,在她眼里全演绎成一片惊悚了。
他低落的样子让简单不知所措起来,她说错话了?于是急忙转移话题,“程小姐呢?”
顾怀之瞥了眼他们身后的一袋打包好的塑装咖啡杯,“走了。”她倒是识相。
简单“哦”一声,拼命回想她到底说错了什么话惹他不高兴了,偏偏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继续转移话题:“你在海市蜃楼里……都看到什么了?”
“一个故事。”
“故事?”简单很好奇,“什么故事?”
顾怀之低着眉眼,缓缓道:“故事里有一对曾经非常恩爱的夫妻,丈夫经商,妻子持家,后来战乱,丈夫的航船耽搁在外长达半年之久,而且操劳过度染了重疾,回来后却得知妻子红杏出墙被人抓奸在床,家里人准备将她押往刑台行火刑,他深受刺激然后一病不起,连妻子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火刑……她是被烧死的?”简单忽然没由来地愤怒,她在梦中经历过那种痛苦,“他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去救他妻子呢?他是不是也觉得她妻子偷了人应该被烧死?”
“对啊,他为什么不去救呢?”顾怀之转头看向一脸忿然的简单,“即使病得再重,也该去救的……”
“不过,被抓奸在床……”简单想了想,“也没什么好怪他的,毕竟是妻子先对不起他。我看过好多小说,咱们假设一下,如果妻子是被陷害的……这样被烧死的话,就冤了。”
“丈夫也想相信她是被人陷害,偏偏被抓奸在床的男人,是妻子曾经非常钟情的人。”
“她还有老情人啊?”简单很惊讶,“所以丈夫一直觉得,妻子不爱他么?”
“也许吧……”顾怀之的眼眸深处逐渐蔓延出一丝怅然,“丈夫在妻子死后不久便病逝了。”
简单觉得心口处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憋得慌,“……好可怜。”
“你猜,如果再给妻子一次和丈夫在一起的机会,她会愿意么?”
简单想了想,然后深呼了一口气,“如果我是那个女人,不喜欢就一定不嫁,嫁了就一定不会背叛。他不来救我,也许是因为不爱我,或者是不相信我,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再爱他了,指不定……还会很恨他。”
顾怀之了然,是该恨……
当时他重病在身,知道她被抓了后,喷了口黑血,便昏迷不醒了大半日。在晚上终于有了些意识时,慕娘就哭着将她写的血书递来,下跪求他去救救她,现在已经在被押送的路上,再晚就来不及了。慕娘本来是他的贴身侍女,后来她嫁过来后便派去教导她礼仪,日子长了也有了姐妹之情,当下不舍也是情理之中。他摊开她写的血书,只有简单的两行字:
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他知道她的意思……可再赶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简单发现天色渐渐由暗变红,远处的海平面已环绕了一层温暖的辉,她赶紧拉着顾怀之的袖子激动道:“看看看,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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