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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沙袋之一的开庭日期到了。
宁宥委决不下要穿什么衣服上庭。昨晚配好的是正装,可白天起床一看,觉得太正式,不高兴为郝青林穿得这么正式,替他博分。
郝聿怀期期艾艾地蹭进卧室,“我能跟你一起去吗?我外面等你。”
“你昨晚不是说才不关心他,不高兴去吗?”
“反正我是未成年人,可以出尔反尔。”
“当然可以,完全取决于你。去换件衣服。”
“我该穿什么?”
“你又进不去法庭。也自己决定。”
“好吧,我穿t恤。”
宁宥心想,好吧,她就跟儿子穿母子装吧。她看看儿子拿出一件黑色的t恤,她便也找出一件黑色的,上面还有城市猎人的图案,索性还扎个马尾,就像去健身房。本来就是去看沙袋,只是够不着打不到而已。宁宥心想。
准备出门时,郝聿怀却再度出尔反尔,就在门口将t恤脱了,烦躁地道:“不去了。”
宁宥摸摸儿子的脑袋,“不去也行。”
郝聿怀激动地问:“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
宁宥道:“因为我也不想去,可又不得不去,心里烦着呢。”
郝聿怀将手中衣服团成一团,低头重重坐在鞋凳上,道:“我讨厌他。越来越讨厌他,一想到他是我爸爸,更加讨厌。再想到我做了他这么多年儿子却讨厌他,真没良心,又开始讨厌我自己。我不要见他,我要忘记他,当作他没有存在过。”
“正常。我那爸爸,我也是到前几年,自己修为很够了,信心很足了,才能云淡风轻地谈起他。以前陌生人问我一句爸爸是谁,我都要生气好几天。我不觉得自己没良心,不觉得他给我一个生命,我就得一辈子爱他尊敬他。我只爱爱我的人,只尊敬自尊自强正直的人。”
郝聿怀抬头看着妈妈,过了会儿,将衣服穿上,打开门,“我去一下吧。虽然我只会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的囚车。我去,只是因为我不想欠他。”
宁宥心说,这比前面说的忘记他更狠。但宁宥没说出来,与儿子一起出门。
门外,站着简宏成的司机。司机说:“简总吩咐我今天给宁总开一天的车。简总说你今天开车不安全。简总希望你不要拒绝。”
郝聿怀愤愤地道:“谢谢班长叔叔。妈妈不会拒绝。”
宁宥只得道:“谢谢你来帮忙,有你陪着灰灰,这下我进去开庭时候更放心了。简总去哪儿了?”
“简总这两天去香港,给小地瓜补办各种证件。”
郝聿怀扭头看向妈妈,“妈妈,这种事在我们家都是你做,真是的。”
宁宥到此时才瞪起眼睛,嘴唇前竖起一枚食指,“我们到此为止。”
郝聿怀看一眼司机,梗着脖子硬是咬牙切齿地道:“我人生经历又比小伙伴们多了一项。”
宁宥只得附耳道:“想想小地瓜吧。你好歹没受别的伤害。”
郝聿怀“啊”了一声,不再言语。
宁宥很是担心,她总是担心自己谨小慎微的性格会不会影响到儿子。她希望儿子做个开朗公正甚至大大咧咧的人,可她的性子离那些太远。一想到这儿,她心里有冒出个简宏成。宁宥转了转眼珠子。
车到法院,宁宥老远就看见郝家父母站在路边树荫下。坐在前排的郝聿怀指示简宏成的司机就停到那老两口身边,宁宥在后面没出声。
郝家父母惊异地看着形象与以往大为不同的宁宥与郝聿怀一起从一辆显然不属于宁宥的豪华车子里下来。而宁宥也是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二老,郝父手中赫然多了一根曲柄的登山杖,即使是再时髦的登山杖,也掩盖不了郝父拿它当拐杖用的事实。儿子出事,二老迅速衰老。郝母虽然还没拿登山杖,脸上的皱纹也是成倍增加。
连好久未曾谋面的郝聿怀看着都惊讶了,他原本谋划着不叫爷爷奶奶,可见了眼前衰老的二老,不禁吞吞吐吐低声喊了声“爷爷,奶奶”,但喊完便假装与司机说再见,扭过脸去。
郝父郝母自然是明白孙子依然不满他们与郝青林的第三者接触,他们心里有亏,脸上尴尬,招呼了灰灰,灰灰不理,只得奉承宁宥道:“宥宥看上去精神头真好。”
宁宥笑道:“灰灰鼓励我参加拳击班,有他盯着,我不敢懈怠。我得给他做个积极向上的榜样。这儿等着,是不是可以看到车子进来?”
郝父道:“还得十几分钟,误差不会超过十分钟,基本上就是这个点车子过来。车子到这儿转弯减速,所以这儿是最佳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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