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熟人了吗?”
“说不上,学生的亲戚罢了。”
旁边一个女生收回痴痴注视那个背影的目光:“好帅的男人呀。”
她男朋友毫不客气地说:“留点面子,别当着我的面发花痴好不好。”
众人大笑,伊敏也笑,找个位置坐下,听他们弹吉他唱歌。此时校园民谣不复大热了,但身处校园、喜欢吟唱风花雪月的感性青年还是喜欢借此抒怀。
“我后悔我学文,不然上这所大学多好。”赵启智仰头看着高大的银杏树出神,“我老家的市树就是这种树,满城都是,到了这个季节,树树皆秋色,美极了。到这里读书后,什么都不习惯,只有来到这座山上才算解了乡愁。”
文学社成员的诗兴被他勾动,展开了围绕诗词中固有的乡愁主题的讨论。
伊敏不反感别人投入地做如此文艺的讨论。可是她觉得自己没有乡愁,她从十岁起随爷爷奶奶生活,考上这边的大学后,除了惦记两位老人外,对家乡并无怀念之情。去年在加拿大生活的叔叔将爷爷奶奶接过去养老,她就更难得想起自己生长的那座有不愉快记忆的城市了。
她对诗意抒情也实在没有相应回答,只能保持沉默。她早承认了自己和文学绝缘,平时看小说很少,而且从来不曾投入过,读中学时写作文一直是大问题,老师的评论总是“语句通顺,逻辑清晰,但欠缺情感渲染和展开”,她对于诗词的记忆仅限于应试的课本,要有人说她没情趣,她觉得一点也不冤枉。
碰到苏哲带来的心情激荡已经平复,她抱膝而坐,满目都是金黄一片,听吉他声、歌声在耳边飞扬,这样的秋日,自有一种宁静的幸福感觉。
本地的气候比较极端,入秋以后,一路暖和如夏日,到了差不多深秋时节,也不过略有凉意,待一场连绵秋雨落下,忽然就进入了冬天,阴冷而潮湿。
伊敏过着再正常不过的学生生活,上课自习做家教。她和赵启智之间仍然是那么若即若离的,她自己不觉得那算一种超出同学之上的关系。可是周围的人觉得他在追求,而她在享受追求。对赵学长仰慕得紧的中文系小师妹宋黎怨艾的目光不时射向她,让她觉得未免有点冤。
罗音看得好笑,她一向和赵启智熟不拘礼,依文学社的通行称呼叫他:“启智兄,小师妹看你的眼神可谓目光灼灼呀。”
赵启智摸下巴,不管怎么样,有人倾慕都是很能满足虚荣心的:“我可没乱放电哄人家小女生。”
罗音暗笑:“那是,色不迷人人自迷嘛,启智兄你的色相明摆在这里了。”
赵启智哭笑不得:“罗音,你现在损起人来是越来越狠,一点也不把师兄放眼里了。”
“哪儿呀师兄,我是佩服加羡慕,要有一个清纯的师弟用这么崇拜的眼光时时看着我该有多好。”
“人家韩伟国看你的眼神还不够火热虔诚吗?”
罗音顿时哑然,她最近躲韩伟国躲得有点辛苦。
赵启智倒没穷追,只叹气:“说出来你不许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跟邵伊敏表白才好。”
罗音倒真是没笑,她从来在该认真的时候是认真的:“我觉得邵伊敏已经太含蓄了,你现在和她比赛看谁更含蓄,好像不是个好的追求方法。”
“我想坦白呀,可是她看人的眼神,很有距离感,我觉得至少应该先跟她接近才好开口吧。”
“那个……她其实看谁都有点距离感。”
“你这算是安慰我吗?”赵启智笑了,“如果对她来说,我和其他谁谁都一样了,那还有什么表白头。”
什么样的表白能打动邵伊敏?罗音想来想去,没有要领,拍拍赵启智的肩:“你好自为之吧启智兄。”
第四章错误的代价(1)
转到新年了,伊敏照常在周六下午准时去给乐清、乐平补习。她按门铃,没人开门,再按一下,总算乐平来开了门,可她马上奔上楼梯。伊敏走过去一看,两兄妹全神贯注,脸色发白地坐在楼梯最上面一级听着楼上的动静,而楼上正传来不大清晰的一男一女激烈争吵的声音。
伊敏想:平常都很难指望他们俩专心致志,今天的课算是泡了汤。她小时候父母只是相敬如宾地冷战,然后各行其是,倒没在她面前争执过,为这一点她也是感激他们的。
她走上楼,绕过两个孩子,直接敲传来争吵的主卧室门,开门的是很少露面的男主人林跃庆。他脸色铁青,但还是很彬彬有礼地说:“邵老师,下午好。”
自从两兄妹的生日会后,伊敏就再没在这里遇到过他,这会儿看到他不免一怔:“你好,林先生,孙姐呢?”
孙咏芝走了出来,看得出是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你来了,邵老师,给他们上课吧,”她看到楼梯上站的乐清、乐平,“怎么在这里站着?”
“这个房间的隔音并不好,孙姐,我猜他们俩今天可能都不会有上课的心情。你们能不能心平气和地谈,不要吓到他们。”
孙咏芝的眼圈一下红了,她轻声说:“对不起。”她转头看林跃庆,“我们没什么好谈了,你还是走吧,算是体谅乐清、乐平。”
林跃庆沉着脸看向乐清、乐平:“我想带他们出去走走,可以吗?”
“只要他们愿意,当然可以,他们的父亲也该抽时间关心一下他们了。”孙咏芝冷笑。
“我不想和你出去。”乐清明明白白地说,“我也不需要你的关心。”他谁也不看,下楼走进自己的房间,重重甩上了门。
乐平仍然站在楼梯边,仰头看着她父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林跃庆刚要走近她,她就爆发了:“你别过来,别过来。”
伊敏离她较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算是阻止了她向后退踏空的势头,吓得自己倒出了一身冷汗。
“平平。”孙咏芝也吓呆了,扑过来紧紧抱住乐平,“你别吓妈妈,妈妈以后再也不会在你们面前和他吵架了。”
乐平伏在她妈妈怀里号啕大哭起来,伊敏怜悯地看着她:脆弱的孩子,恐怕有得一阵子难过了。她觉得自己待下去也没帮助,悄悄下楼,正要开门走掉,迎面正看到苏哲从电梯里出来。
“今天不用上课吗,邵老师?”他一边走进来,一边关上门。
伊敏抬下巴指下楼上,苏哲皱眉看着他们:“这是怎么了?”
她懒得解释:“你去看看乐清吧,他把自己一个人关房里了,今天的课我看算了,我先走了。”
“你等等,我带他们两个出去,你一块去,正好现身说法,劝劝他们,告诉他们父母离婚没那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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