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腾腾地坐起来,目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没有来由地觉得心跳得很快,手抓着衣角揉揉戳戳,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这种让我冒虚汗的沉默持续了将近半分钟。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脚好像和地板亲热得如火如荼,没有一点想要分开的迹象。
然而康尘却突然笑了。我一下子好像吞食了一大碗还魂丹似的活了过来。她的笑容好暖和,像一朵开在沙漠里的向日葵。
她叫我小末,我以为她不会知道我的名字的。
她说苏小末,你好可爱。
我鼓着眼睛一脸的诧异。我承认我是很喜欢别人说我可爱的,可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我却不太敢相信了。
她说我注意你很久了,我曾经在天台看见你抽烟。
我伸出手遮住脸,把头仰起。我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咆哮,它们尖叫着对我说,苏小末,你这个虚伪的小人。
康尘的笑声越来越摇曳了,她走过来揽着我的肩,她说小末,我们是同类。
浅浅的声音。浅浅的让我失去挣扎的意识。
然后我就这样糊里糊涂地闯进了康尘的世界。并且很快地被她俘虏。
果果很严厉得指责我,她觉得我不应该和康尘做朋友。她说康尘是一个疯子。
张小良和米晔也认为我在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只有夏秦支持我。
夏秦一直很喜欢康尘。
我承认因为康尘的关系我逐渐远离了金木水火土。可是我在面对康尘的时候总是无法自拔。
我把她看做了另一个我。一个我想做却怎么样也做不到的我。
康尘经常带我去玉米地里听歌。她说她可以从叶子的缝隙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她最喜欢听许巍的歌。可是她从来都不唱。我问她为什么,她说许巍在她的心里是不可亵渎的,就连她自己也不能。
许巍的声音是很沧桑的,他喜欢唱飘摇的青春和得不到的爱情。他的歌词溢满了对人生的哭诉和崇拜。
我想起舞台上抱着吉他弹奏的许巍,然后看着身边的康尘,我觉得康尘似乎就是许巍歌里的少年,一路在寻找青春的踪迹,一路逃离,一路怀伤。
我们在玉米地里拍了很多很多的照片。而康尘的照片几乎都是背影。我知道她是想让自己的背影来给她讲故事。
她说小末,你能看懂我的故事吗?我说我不能。她吻了吻我的脸,说,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康尘有烟瘾,她可以不吃饭但不可以不抽烟。她喜欢盘坐在凳子上用左手点烟,她喜欢把大口的烟吞下去然后对着窗户上的玻璃吹圈圈,她喜欢用把头磕在膝盖上。
她说小末,教会我抽烟的人是我的奶奶。
我说哦。
我很少会问关于她的事,因为我想,如果她愿意告诉我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
我说康尘,夏秦喜欢你。
她说哦。
康尘放学的时候总是最后一个走,她说她喜欢用粉笔写字。
她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捏着一支粉笔在黑板上涂鸦。她写小末我爱你,她写康尘是个乖孩子。
她的粉笔画画得很不错。她经常画的就是一个没有五官的少年,穿着简单的衬衫和休闲裤。
我想那个男孩或许就是康尘希望与之地老天荒的孩子吧。
康尘很少去上晚自习。她说晚上适合在路上奔走。我说是压马路,她说是夜奔。
学校外面有一条很宽整的油柏路,路的侧面不远就是一条用栏杆围住的铁路。
康尘几乎每个晚上都会游走在路边听火车呼啸的声音。她说火车多好啊,永远都不用担心寂寞。
米晔有天告诉我,他看见康尘在油柏路上痛哭。我想这应该是经常有的事吧。
可是我从未想过要去安慰她。因为我觉得她需要的只是火车的呼啸声。
我曾对康尘说,你的青春快要发霉了。
康尘说,不,没有呢,我的青春骨子里是很野蛮的。
后来她终于很残忍地证实了她的说词。她野蛮地把一个冒火的烟蒂戳在了班主任的手背上。
那天她很激烈的嘶吼,像要把整个教学楼都要轰倒。我目瞪口呆。我突然很想承认果果的话,康尘是一个疯子。
她被开除了。她什么东西也没带走。她说小末,那个男人摸我。
我点头,然后又摇头,然后再点头。
我说康尘,你受委屈了。
她说小末,我会记得你的。
我说康尘,以后会在哪里听火车呢
她说小末,等你哪天再遇见我了,我就给你讲我的故事。
我说好。
康尘很潇洒地走了。我没有送她什么,她也没有留给我什么。好像她的出现就是一场梦一样。
我又回到了金木水火土,依然受到了很大的欢迎。
夏秦咬着我的耳朵说,小末,康尘会去哪呢?我摇头,脑袋里一池的空白。
许籽·味
张小良神秘兮兮地对我说,你知道吗?米晔犯桃花了。
我扔了一颗小石子,表示无所谓。
其实我是知道米晔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米晔曾经说他要么不爱,要么就爱一辈子。我当时笑话他说,你说这话的时候母猪都在上树了。
米晔不以为然,我说了他是个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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