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有些冷，若兮从车子里出来，身子缩了一下，后背的汗被风几近吹干，肌肤上隐隐泛着些许刺痛。

一件黑色的外套搭上她的肩，南宫斯文哼着鼻子里听不清的音调，双手插在口袋里，径直地走向对面不远处的破旧瓦房。

青色的砖瓦，斑驳不整的墙壁，已经退色的蓝色木窗和缺了一个大口子的木门半开着，偶尔有几只干瘦的老鼠穿堂而过。

若兮刚踏进门的脚一缩，便不敢再踏出半步，眼前暗黑狭窄的屋子里仅有一张破旧的木桌，桌上摆着两个老式磁碗，边缘已经出现裂痕，中间一磁缸中飘着几根腌制的萝卜干，刚刚钻到屋子里的老鼠，正扒在缸边探着脑袋偷吃仅存的那一点食物。

扑鼻而来的还有浓重的腐潮味道，一直生活在叔叔庇护下10年的若兮，才意识到，原来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还有如此贫困的生命在艰难生存着。

南宫斯文眉一凛，看准那只偷吃的老鼠，脚下用力，但听“碰”地一声，那只老鼠便被迎面飞过去的石头砸到，直挺挺地摔在了泥地上。

若兮有些惊愕地看着他刚放到地上的脚，还未愣过神，小手便被他一扯，被他带进屋子里。

“南宫同学，你要干嘛？”若兮惊呼一声。一只手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想挣开他的手，却被他越握越紧。

南宫斯文不理她，径自扯着她往门里走，绕过低矮的门框进了里屋，却在入门的那一刻，若兮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是你！”她惊恐地呆愣在南宫身后，她一眼便认出了那个着坐在床边的女人，墨色柔软的青丝垂在肩侧，洁白的公主纱裙与这个房子格格不入地有些刺目。她的手中端着的一碗白粥顿在半空中，同样惊讶地看着她。

南宫斯文夺过床边女人手中的粥碗，敛下星眸，唇边一抹冷漠的笑容重重地砸进了女人的心里：“茉茉！末今天歇业么？”勺子轻轻搁在床上的年迈老人的唇边，老人微张开嘴巴，灰色的瞳孔涣散在干涩地双眸中一动不动。

霍然起身，那一道凌厉的目光扫过南宫斯文身后目不转睛盯着她的厉若兮，她不觉得这么巧，可以在这个时候见到南宫斯文，还带着厉修炎收养的女孩儿。

蓦地启唇一笑：“小文文，你也敢偷修炎的东西了么？你明知道他最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

南宫斯文闻言嗤然一笑，放下手中的碗，逼近她精致妆扮的小脸儿，如此精美的一张娇颜，却不如从前那般美丽和可爱，她的纯真和梦想，难道都忘记了？

他的俊颜一寸寸地快贴上她刻意堆砌地纯真，双手撑在她身侧，将她困在身下，眯起狭长的凤眸，屏息凝视着她略显局促不安的小脸儿：“怎么？你觉得我偷了厉修炎什么呢？难道你忘记了，曾经，倒底是谁偷了谁的东西？茉茉，在我面前，你觉得你还有伪装的必要么？”

忽地，他站直身体，懒散地揽过身侧的若兮，狠狠地按在怀里，邪肆的笑了笑：“若兮，你可以问问厉茉茉是怎么爱上自己的哥哥的，那一夜，她是如何冲破血的禁忌被他束缚在身边，成为宠欢，像只孔雀一样的活着？”

她的翎羽一直为厉修炎而展开着，难道取悦他真就是她生活的全部么？他再次睨了一眼床上身体有些抽（和谐）动的老人，枯槁的手臂微微抬起，似乎要挪到茉茉的身上，却始终力不从心地最终重重垂了下去。

敛眸，唇边的冷笑和嘲讽更浓深地看紧了她苍白起来的小脸。手不自觉地握紧，扣住了怀中猛地颤栗的若兮。他本不想把那些埋进记忆中的过去重新挖掘出来，他本想让怀中的人亲眼鉴证事实，尽管那个事实并不是全部，但已经足够让她认清一直倾慕的厉修炎，远离他，并认清他的阴险。但是……

她似乎沉溺的太深，难道非要将所有的事实摆在面前，她才可以真正认知么？

“哥哥？骗人！”若兮猛地推开南宫斯文：“你为什么总要骗我！看我痛你很开心是么？叔叔怎么会和自己的妹妹在一起？你胡说！我不允许你这么抵毁他！不准！”

“是！没错！小文文说的没错！我是厉茉茉，就是厉修炎的妹妹，而且是亲妹妹，十六岁那年，我们融为一体，从此，我甘愿成为他的欢宠，甘愿享受着他赐于我的一切！你尝过沉沦在她身下的滋味么？那么漫布在云端，就算死也不想被抛弃的感觉么？这些够么？厉若兮，这些够么？够么？”厉茉茉逼近她惨白的小脸，一瞬间有种想要毁灭她的冲动，如此稚嫩的面孔，如此不堪一击的孱弱，厉修炎，倒底在执守着什么，可以把10年的宠全部倾注在她身上。

如今，看她的模样，也应该沦为他的欢宠吧，抬起手，绘着粉莲水晶指尖的指腹轻抚在她冰冷的面颊上，欣赏着那近似绝望的瞳孔：“对！就是这种眼神，每一个沦为他宠欢的女人都是这种眼神，恨不得占有，却又无比奢望的眼神，在得知他的一切时，又绝望而无助的眼神！若兮呵！你的16岁是不是也过得很难忘呵！”

笑自她浅薄的唇中不停地溢出，南宫斯文一张俊脸黯黑地锁住若兮震惊地极近漰溃的眼神。

这样，如果她还无法死心的话，那么，南宫斯文保证不会再无聊地给自己找麻烦。

一步、两步、三步，若兮步步后退，分不清下一步究竟是地域还是天堂，唯一确定的是，如果她再往前迈一步，迎接她的只能是万劫不复，可是现在，已经太迟了，她已经跌进了那罪恶的深渊中，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自拔。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满满地吞噬掉她所有思绪的声音：“十六岁那年，我们融为一体！……”

突然，一具坚实的胸膛阻挡了她后退的脚步，浓浓的烟草气息依然遮不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凛，还未开口，厉茉茉便身体不支地跌坐回床边，指尖惊愕地曲起。

“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中气十足，不怒自威的声音自门口擦过若兮稚嫩的耳膜，寒气瞬间蔓延了整个破旧的房子。

躺在床上的老人感受到一般地微微颤抖着朝茉茉伸出指尖，口中呜咽着：“炎……炎……”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身体开始不停地抽搐。

茉茉娇美的面孔上立刻惊慌成一团，拧紧眉心，指尖握紧挥在空中干枯粗糙的大手，泪夺眶而出，她急切地朝进门的男子望去，带着希骥的目光，可是她的心却在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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