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平如镜，不似人心。

思慕雪站在白玉石桥上，幽幽地对着月光下的湖水发呆。水面上漾起了一圈圈下镶了银边似的水纹，思慕雪下意识地朝湖面上空看去，果然，怜雪出现了。

“在干什么呢？”怜雪依然是笑，只是和以前有些许不同了。

“在想一些事情。”思慕雪又盯着平静下来的水面。

“是在等我吧。”怜雪一语道破，“我知道你有很多事要问。”

“你知道？”也许她一直就在身边吧。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怜雪俏皮地眨了眨眼，灿然一笑，“说吧，你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

“我……我……”思慕雪的确有一堆问题要问，可是却下子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总觉得自己在怜雪面前就变得好笨，根本就不能思考。

“逗你玩的。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怜雪伸手向湖面一指，刚刚平息下来的湖水又漾起了波纹，月光与湖水交织的地方出现了有别于幽暗的色调，显现出一幕幕画面。“你会看到我想告诉你的一切。”我想告诉你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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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映入眼帘——他正举着白嫩嫩的小手向一个温婉的女子跑去。女子回头一笑，清风撩起女子的刘海，女子的额上现出了一朵丹红的玉簪花。

“娘，你怎么都不陪我玩了呢？”小男孩抓住女子的裙角，来回轻轻扯着。

“英儿乖，娘这几天有点累，以后再陪你玩好吗？”女子强打起精神。

“好——”小男孩大大的眼睛里笑意盈盈，“娘，今天先生教我识字了，我念给你听好不好？”

“好，英儿真厉害。”女子俯下身捏捏小男孩的脸。

笑颜在水中渐渐淡开，消失不见，宛如微渺的雨中花。

满地的鲜血染红了画面，女子凌乱的发丝披到了脸上。

紫衣女子看着怀中的女子，惊慌失措。“嫂子，你千万不能有事，你一定要等哥回来呀。”

“月儿，你快走，快离开这里，越远越好。你……不能再像我一样了……”

一旁的小男孩被吓得忘记了哭泣，呆呆地看着血泊中的女子。“娘，你流了好多血啊。娘，你怎么了呀？”小男孩紧紧抓住女子的手。

“英儿……乖……娘等不到爹回来了。你告诉爹，娘不怪他。”女子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脸，露出一丝苍白无力的微笑，“英儿，娘希望……英儿将来……可以保护……”女子闭上了眼睛，带走了那半句没来得及说完的话。

白色的灵堂，低低的哭泣，惨淡的光景。小男孩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袅袅的烟迷了眼。为什么会这么突然？为什么娘一下子就不在自己身边了呢？眼前站在灵堂中间的这个男子为什么表情淡漠？他还是爹吗？为什么自己好像一下子就不认识他了？只是一天，他就失去了两个最亲的人——死去的娘和不再像爹的爹。

从那以后，爹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里，而姨娘从那天起也不知所踪，只有奶奶在严厉地管理这个变得不是家的家。从那以后，慕容家再没有笑语……

“我讨厌爹！爹是坏蛋！”七岁，第一次骂人，骂的竟是自己的父亲。

“你才没用呢！我就是要打你，你能怎么样？”十岁，第一次打架，一身伤痕任然不肯示弱。

“再来！”十二岁，第一次喝酒，被辣出了眼泪，可还是一个劲地要酒喝。

“呵，那姑娘长得挺标致的。”十六岁，第一次对街上的女孩挤眉弄眼，只是为了气走江锦瑟。

“继承就继承，我才不会像爹那么没用。”十八岁，继承了慕容家的家业，带着点赌气埋怨的成分。

十八岁，当年的小男孩已经长成风华正茂的少年。那天他经过翠薇楼，碰巧听到了从里面飘出的琴声，如泣如诉，犹如天上仙乐。琴声戛然而止，打开窗探出头来的女子对他嫣然一笑。后来他频繁地出入翠薇楼，只因为那里有一名叫思怜雪的女子。他喜欢她，有什么心事都会告诉她，她就会安慰他开导他，还帮他出一些馊主意，和他一起胡闹恶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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