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虽然已是清明时节，但夜晚还是寒气袭人，正应了老人们的古语“过清明还要寒十天。”

气温低，原地待命的滋味很是不好受。人们三五成群的围聚在一起交谈，谈今晚的感受，谈将要发生的事情，并有议论猜测今晚将要出现的几种可能和结果。当然，这些都是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年岁稍大的人大都是面部表情严峻，岁月的风风雨雨在他们内心深处形成了沧桑，每一片痕迹都记载着刻骨铭心的回忆和经历。对于今天的行动，他们每个人内心的感受不同，所以对事态的发展也都有各自不同的看法。但要让他们把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东西说出来，那无疑比登天都难。

已是子夜时分，厂里食堂的大师傅们送来了夜宵。香喷喷的猪肉白菜馅大包子，还有热气腾腾的黄瓜片鸡蛋汤。也可能是又冷又饿的原因吧，人们吃得很香甜，吃得就象风卷残席，就象秋风扫落叶。只是大家吃得毫无表情，就连往日里爱说爱笑的大师傅们今天都是一脸的严肃，难道他们也嗅到了战火前的硝烟味？

传来了命令说，凌晨一时整，整个天安门广场的照明灯将全部关闭。国家公安部、北京市公安局和北京市工人民兵指挥部同时组织力量对天安门广场采取清场措施。要求执行任务的人员要听从指挥、统一行动。

兵听将令草听风。随着人群的蠕动，孙仲山带领麾下的200多人，手握木镐把，臂系白毛巾，汇入了临时组成的队伍中。

队伍行进的速度很慢，慢的甚至有些让人感到害怕。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才轮到付天明步出中山公园的南大门。

放眼望去，广场上果然一片漆黑。夜幕下的人民英雄纪念碑依然耸立，透过庄重的轮廓，沿着时空的隧道，仿佛看到了虎门硝烟、听到了三元里的呐喊，眼前晃动着“五四”学生运动中，游行队伍中那高高举起的反帝反封建标语，耳畔萦回着“1.29”运动期间那沉重的历史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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