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在一个周末的下午，付天明和几个人围坐在宿舍楼前的石桌旁打扑克牌，四周有不少人在围着观看，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人群，厂保卫科科长苏月也在这小小的人群中。

打了四圈牌后，付天明被别人换了下来。这时，苏月悄悄地走到付天明的身后，用手指轻轻地捅了一下付天明的后背，付天明回过头来还没来得及说话，苏月首先开了口，语气很轻地说道：“付天明，咱们出去走走吧。”

“可以。”付天明随声应道。

两个人出了宿舍区，沿着生活区水泥砖砌成但已被踩得凹凸不平的小路向前走去。

“付天明，最近对自己的问题有什么新的想法吗？”苏月望着马路上过往的车辆，语气温和地问着身边的付天明。

付天明看了看苏月，没有说话。也难说，这样的问题让付天明怎么回答呢，能讲心里的话吗，即便讲出来又有什么用呢，你苏月能做得了孙仲山的主吗。

看到付天明没有回答自己的问话，苏月似乎明白了什么。对付天明的问题，尤其是在批判会的定调上，苏月一直有自己的看法，付天明即使有错误，也应属人民内部问题处理，决不能上升到反党反社会主义的高度。但面对石树仁和孙仲仁的狼狈为奸和当时的政治形势，自己作为一个保卫科长，真的没有勇气把自己的真实看法暴露出来。

“四人帮”倒台后，全厂干部职工大部分都改变了对付天明问题的看法，随着是非标准的重新界定，付天明问题的平反已指日可待。苏月作为经手付天明问题的主要当事人之一，心中感到非常的内疚，总想找机会与付天明敞开心扉的聊一聊。

不知不觉中，苏月和付天明顺着石棉厂东侧的白杨路向南来到了高碑店河边，河水中的水草和那片不大的芦苇早已凋零，在初冬的阳光下不甘心地晃动着枯萎的身子。

“天明，我今天找你聊天是以我个人的身份，与工作完全无关，希望我们两个能开诚布公的聊一聊彼此的心里话，消除一些我们之间的误会”。为了营造宽松的聊天气氛，苏月在称呼付天明时有意的去掉了付天明的付字。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付天明终于被苏月的诚挚感动了，他们二人面对高碑店清凉的河水，聊了许久，聊得很投机。

在回来的路上，苏月意味深长地对付天明说道：“从你所经历的事情上我感受很深，而感受最深的是，我觉得一个人的职务高，但不一定代表他的政治觉悟也高。”

苏月的话落在付天明的心中，沉甸甸的，似一石激起了千重浪，引起了强烈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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