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

付天明与孙仲山经过简短的互致寒暄之后，谈话很快转入了正题。“孙书记，粉碎‘四人帮’这么长时间了，我的问题也该有个结论了吧。”边说边观察着孙仲山的脸色。

“什么，你的问题已经没事了。”孙仲山刚才还是堆满笑意的脸顷刻变得严肃起来。

孙仲山的回答让付天明感到大吃一惊，他几乎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嚷道：“嗬，全厂上下批判我十一次之多，到现在，您只轻描淡写的说一句‘没事了’，就算完了吗？”

“那你想咋样？对你的批判是群众自发的。”很显然，孙仲山是个底气十足的政治痞子。

“群众自发的，群众能自发成全厂的批判大会吗？再者说，厂党委将《付天明所犯的错误事实材料》印发到全厂各车间的班组，这也是群众自发的吗？”此时的付天明已是怒不可遏。

孙仲山先是一愣，随后一拍桌子说道：“什么错误事实材料，我不知道。如果有，你拿出一份来！”但说话的底气已明显不足。

针锋相对，寸土必争。付天明也是一拍茶几，“拿出一份并不难，我明天就可以给你拿来！”付天明想起了尹翠敏那里还为他保存了一份。

谈话陷入了瞬间的沉默，室内的空气也仿佛凝固了起来。

还是孙仲山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放缓了说话的语气，“付天明，你还很年轻，今后的人生道路还很长，五七年的反右运动你还记得吗？”

“我是一九五三年出生的，五七年时我才三四岁，记不得那时的事。”孙仲山突然转移了话题，弄得付天明一头雾水。

“那我和你说说吧，反右运动的初期，我们党的策略是让右派分子充分的发表言论，也就是大鸣大放，就在他们表演的洋洋得意时，《人民日报》抓住时机，于1957年6月10日，发表了题为‘工人说话了’的社论，从而吹响了向右派分子进行总反击的号角。”孙仲山边说，边陷入了对历史的无限回忆。

看到付天明面无表情地听着，孙仲山暗暗得意，心想“论谈政治，你付天明毛还嫩了点，在这方面，我吃的咸盐都比你吃的米多。”

付天明本想还要说些什么，但他想起了尹翠敏对他的提醒，这次谈话的目的只是试探，想到这里，付天明主动提出告辞，“孙书记，时间不早了，您也该休息了，我先回去了。”

“也好，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可以随时来找我，工作中要继续努力，争取早日加入党组织。”孙仲山站起身来，伸手打开房门，将付天明送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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