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逝川整理一下思绪，沉吟片刻后道：“第一，前辈的内功心法是怎样到大黄的尾巴内的？第二，既然前辈的内功全部到了大黄的尾巴内，那么前辈现在应该是毫无内力才是，但看前辈精气沛盈，怎么都不像内力匮乏之人；第三，难道我吃了大黄的尾巴我就把前辈您的凌虚神志全部吸收？晚辈愚钝，此法还是闻所未闻。”

梅傲雪盯着楼逝川，桀骜不驯的眼神里有种莫名的赞许：“你对这个世界了解多少？我们人类对这个世界了解的又有多少？”

楼逝川没想到梅傲雪会这么问，深吸一口气，淡淡道：“冰山一角而已。”

梅傲雪哈哈大笑：“哈哈……这么说好像太夸张了吧，勉强说来顶多也就是沧海一粟罢了！”

“我承认，大千世界，的确还有很多人们无法得知的事物，但这并不阻止人们去求索答案的欲望。”

梅傲雪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伫立在大殿中央……

楼逝川亦静静地望着梅傲雪，就在他以为自己说服了对方时，他看到了令他一生都难以忘记的画面――也是他活到现在见过的最诡异的画面……

只见偌大破殿中央，自梅傲雪脚下涌起一股青色的烟气，接着那股烟气逐渐扩散，范围越快越大，直至把梅傲雪完全笼罩了起来。

未几，烟气消散，显现出来的居然并不是梅傲雪！而是一个非常年轻翩翩潇洒的仗剑少年！

就连声音也不是那般沧桑了：“其实，有很多事情，你是不需要知道的；如果有缘，到时候你自然就会明白。”

楼逝川已经惊骇地不能言语，只是恐惧地望着眼前这个有点妖艳的少年，脸色苍白。

那个妖艳的少年似乎不习惯别人用这种眼神看他，一阵青烟过后，又变回了梅傲雪白须皓首的样子。

“你……你，你是人是鬼？”楼逝川看到梅傲雪又变回来了，终于有了说话的勇气。这不能怪他胆小，叫别人见了如此诡异的场面早就哭爹喊娘，激动地来一曲高山流水了。

“人和鬼需要分地那么清楚吗？”梅傲雪淡然道，“现在与你有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你体内的暗流乃是我的无上绝学，凌虚神志。而你若想激活开发的话，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以二十年的生命做代价！你可明白？”

楼逝川沉默不语。

二十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般人生命的四分之一还要多。而在这四分之一多的时间里，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很多。人生的基本依托就是活着，没有了这个基本的条件，所有的一切就失去了现实意义，一切也都成了虚幻。生命是最宝贵的，为了强大的内功心法而少活二十年，真的值得吗？

但是，血海深仇呢？诚如梅傲雪所言，这个世界是要靠拳头说话的，有可能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得偿所愿，而眼下有一个绝好的机会，不仅可以报仇，更能够笑傲江湖，傲视群雄，为他人所不能为，唱他人所不能唱之霸曲，挥他人所不能挥之巨剑，达他人所不能企及之巅峰！

但是需要付出及其沉重的代价……

“我知道这个决定很难做出，尤其是对于你们年轻人而言。”梅傲雪面色转和，流露出一丝慈爱的神情，“这样吧，给你三天的时间好好考虑一下，三天后给我一个答复。”梅傲雪说罢，转身欲走。

“等等，我怎么通知你？”

“三天后我自会找你。”梅傲雪复转过身来道，“人活这一辈子，不同的人所追求的东西不一样，有的人向往的是平静安乐的生活，而有的人追求的是轰轰烈烈，追求的是张扬的生命姿态！”

“张扬的生命姿态……张扬的……前辈……”楼逝川再举头时，梅傲雪已经翩然而去。小宝的身影也不见了，想想也是，自然是跟着自己的亲爹云游四海去了。

该当如何抉择？楼逝川陷入了踌躇彷徨之境地……

顾烟雨和楚云端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二人问楼逝川是怎么回事，楼逝川只道是小宝的爹救了大家，小宝的爹是一位隐士高人，如今已经带着儿子云游四海去了。

他并没有说小宝的爹就是梅傲雪，更没说梅傲雪从童颜鹤发变成妖艳少年这一诡异之事，他并不是有意隐瞒，只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恐慌；同时，也因为自己累了，真的累了，龙雀山庄五百多条人命压在身上，加上自己没有报仇的任何实力这一残酷而又无奈的现实，如今又面临放弃自己二十年生命的抉择，生活总是在人最脆弱的时候给人施加多倍的打击。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难道这是上天的考验？楼逝川不禁苦笑，去他妈的上天！拿五百多条人命来考验？拿我二十年的生命来考验？你*和草菅人命的恶霸又有何区别？！

上天和魔鬼的区别就是，魔鬼少了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顾烟雨和楚云端皆感愕然之时，殿外一阵低沉的朗诗声，幽怨般响起：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接着一位二十岁许的落魄书生摇摇晃晃走了进来。此时，北面寒山寺的钟声恰好配合地响起，咚咚传来，空旷禅音，荡人心脾，倒颇具诗中困顿萧索之意境。

那书生背着一书箧，身形羸弱，额骨高凸，一副不入世之相貌。他并没有注意到殿中楼逝川三人，只是低头步入殿中，一声长叹：“唉，想不到我李时珍一竟落寞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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