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得平稳,佰恩德不耐烦地催促伙伴快些,在似有还无的讥讽中还夹杂着洋洋得意,同族的死亡并没有影响他的心情,他也不担心与曼卡本人直接面对面的较量。
当他们四个到达底部坚硬的花岗岩地面时,报警的号角以及汇聚成滚雷的脚步声提醒他们,作为不速之客非但不受欢迎,还要偿还一路来的血债。佰恩德领着大家通过狭窄的木板桥,每前进一步,绷直的神经就更紧张。锻火之厅排列的石柱矗立眼前,附着的磷火使高大的整体微微发光,用事实说明单个人的自不量力,也许草率地闯入的确鲁莽,但可没有退缩的路,欧帕斯想,锻火之厅也是锤炼勇气和意志的地方。
然而联想不觉使人沉默,对欧帕斯而言,凯森无疑是出了意外,高大战士的奋不顾身,才证明真正是无畏的勇士,更值得高扬起头颅,一睹锻火之厅的全貌。欧帕斯自己也不相信凯森战死,这无疑是残忍和荒谬绝伦的,但思念能安抚人,也能折磨人,他抵达这里的欣慰与兴奋,统统淹没在压抑不住匆匆爆发的悲伤中,一种无法驱除的刺痛。
美狄娅从欧帕斯的脸上读懂了心情,陪着留下无声地眼泪,而哲布也异常严肃地板直面孔,和那油腔滑调的原样判若两人。年轻的女魔剑士,用温柔的表情安抚爱人,却说不出合适的话,不久前自己才经历朋友的生离死别,对此的感悟也硬生生地拒绝,她与凯森之间短短的患难与共也因为欧帕斯而更加深刻。
佰恩德呼吸着寒冷而稀薄的空气,感受着无以言喻的冲击,他认为自己坚强,可临到这里,不由得惴惴不安,凌驾所有被动感觉之上的,是股宿命的哀叹,仿佛由无形的丝线牵引,注定他重返生生之所,自从一百多年前厄德失去地位,他也跟着厌恶这权力的象征,埋藏在内心的,是永远无法填满的空虚,除非摆脱旁观者的立场。
他们穿过石柱间广大的空地,然后往南走向最后的目的地,当他们走近星星点点的照明时,无处可避地遇上灰矮人战斗队。佰恩德的同族咆哮着威胁他们,这些精锐的战士全套秘银装备,连地面的君王都会为之眼红,但是冒险者不曾胆怯,险境反令勇气倍增,在经过不休的战斗以后,还有什么值得畏惧呢!
头目模样的灰矮人戴着牛角头盔,灰胡子拖地,战斧搁在肩上,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他的视线轻蔑地扫过人类和侏儒,才不情愿似的驻留于佰恩德身上。
“败类,和这些孱弱的家伙混在一起。”灰矮人评价道。“你背弃了部族。”
佰恩德不安地踏出脚步,他稍微辩驳。
“他们是朋友,拉哥伦,我不想与你为敌。”
“今天晚上,我们要处置你这个叛徒。”拉哥……
伦不容解释,“我很难相信你是怎么才混到锻火之厅,可现在结束了。”
“也许你该重新审视自己的态度,这样才使事情变得比较容易解决。”欧帕斯静静地说,而拉哥伦自然无法忽视这冒犯的语气,他以欧帕斯来不及反应的速度扑上去,但佰恩德用盾牌挡住了他犀利地一击。
即便是强壮的佰恩德也连连后退才缓和巨大的冲力,左肩酸痛难忍。
“很厉害啊!”当欧帕斯从惊讶中恢复,平顺他的呼吸时,不由自主地赞叹。“好快的斧子,都没看清楚。”但他还是没放低口吻。“你该有相应的大度。”
由于欧帕斯的表现出乎意料,拉哥伦有点啼笑皆非于他的“迟钝”。
“佰恩德,”拉哥伦下结论说。“所以你被俘也是假的,是蓄意联合地面人来分裂部族,对你来说,也是可想而知的事,没有其他地底矮人肯支持你。”
“我是准备向曼卡挑战,”佰恩德若有所思地说,“因此你在之前不许对我的朋友动手,这个规矩你该明白,你会遵守吧!”
“似乎是如此。”
“但是曼卡现在在哪里?他为何不现身?”
“他早料到,叛徒,其实你没有资格,厄德还保有挑战的权力。”拉哥伦愤怒地说。
“厄德死了,他死了,就是被曼卡的盟友杀害的。”佰恩德嚎叫着喊出撕心裂肺的话,或许在灰矮人,动感情是很难得吧!
这句话在拉哥伦听来简直目瞪口呆,好像既不合理也让他无法相信,因为从前厄德还是颇有声望的。“厄德死了?”拉哥伦叹息道,“他会成为莫拉丁身边的敲打者。”
想到前任的部族首领,让拉哥伦对佰恩德的态度稍微缓和,他对接下来不可避免得挑战产生新的看法,如果佰恩德获胜,将成为名正言顺的新统治者,在此时,还是保持中立为妙,这不仅为他个人,还关系到部族的前途,因为没有必要让任何一方竖立日后的敌对面。
他从目前的位置上让步,吩咐灰矮人看好武器。“曼卡在决斗场等你,”他一丝不苟地说:“但之前你有五小时的休息时间。”
佰恩德也朝伙伴做出放心的手势,假如不需要流血,他们也没必要冒险。在灰矮人的看护下,欧帕斯拖着沉重的步伐与美狄娅手挽手。
一行人在叱责和指指戳戳的围观下进入祭祀莫拉丁的圣殿,虽然是坠落者,灰矮人相信依然享受神父的祝福和宽容,至少不比地面上的矮人逊色。桀骜的灰矮人在圣殿显得恭敬而谦卑,佰恩德抢在前面弯腰穿过锤与砧的垂饰,欧帕斯他们也肃然起敬,脚步轻柔地行走,但即便他们大声,也会湮没在一阵敲打的响动中。
“正在举行仪式!”美狄娅凑近欧帕斯耳边悄悄地说,她注意到不少半……
掩着门的房间里身影闪动,似乎在翩翩起舞,灰矮人舞蹈,似乎让人类觉得滑稽可笑,欧帕斯在这方面自然也受普通观念的束缚,他只能耸耸肩表达歉意。他们转过几条廊道在末尾唯一的房间前停下,拉哥伦不耐烦地示意一行人识趣地进去。
哲布担忧地朝远处瞅上一眼,促狭地动了动他发白的鼻子。“灰矮人的待客之道一贯如此。”这句话是矮人语字符的侏儒语,然后才用灰矮人听得懂地发音问:“囚禁?”
“不是犯人。”在末尾词加重语气的拉哥伦故意扭曲意思,他咂咂嘴,如果可能,大概还会啐口水,但圣殿诸多限制,他还不敢造次。
“留在这里!”他郑重地强调。“直到我来叫,明白吗?”
佰恩德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你会规范那些人,对吧?待会的事情也不能告诉他们。”拉哥伦声色俱厉,佰恩德面容死板地再度表示明白。
“但是,”他发出尖锐的声音说:“我有选择观战者的权力,即便是地表人也一样。”他生硬的话因为拉哥伦的变脸而更强硬,所以不自觉挺直腰,仿佛被这气势挫败,也碍于道理,拉哥伦冷哼着没再驳斥。
真是个顽固的家伙!
哲布故意共振出鼻子里的回响,不过拉哥伦对侏儒的忍耐性显然超过人类。
佰恩德生怕惹出事端,于挑战有碍,所以忍气吞声地两边说服。
拉哥伦离开后,佰恩德黯然地关上门,仿佛才得以解脱。欧帕斯原本有千头万绪的话要问,然而松弛下来就发觉浑身像散架般火热发烫,其他伙伴也一样,都透着不舒服地表情,勉为其难的他用神术稍加治疗,但此刻休息才是最好的药剂!
连说话都欠奉,佰恩德用鼾声带头,他们横七竖八地躺在长椅上,欧帕斯用剩余的力气施放温暖术,然后陷入无意识近乎昏迷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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