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想起了最近在一份杂志上看到的一篇刊头文——白天不懂夜的黑曾几何时,普通中国人对风化行业的了解还有赖于遥远的传闻和某种想象的发酵。那了走南闯北的故事叙述者,在表明他们常在河边走而不湿脚的清白时,很乐于绘声绘色地炫据他们在沿海开放城市住店时遭受电话骚扰的美妙经历。
而今,这类遮遮掩掩的故事已成为故事娱乐场所司空见惯的寻常风景。每当夜幕降临,工作的人们开始休息,而休息过的人们也开始了工作,浓妆艳抹的漂亮姑娘像揣着青春赋予的自然资本,挤进了在夜生活里拼命挣钱的生意人大军。
虽然,出卖色相的行业,历史几乎同人类道德文明史一样古老,但在今天,这种“临时性服务业”现象除了可以归结为经济转型期不可避免的道德沦丧,也提出了许多值得在更深广的背景下思考的问题。
西蒙·波瓦这样分析那些从事出卖色相乃至皮肉营生的女性:“女子若生活在自己的家乡,也许会为了照顾自己的名誉而不敢出卖灵魂;但若迷失在一个大都市里——那些不属于她的社会,抽象的‘道德’观念,便不能阻止她的堕落。”许多活跃在夜生活中的“娱乐小姐”需要在地域意义上将自己转移到异乡,才能在流光溢彩的都市里捕捞金钱和它带来的一切享受。此行业中的更多人则只须将自身的道德观念与生活态度从主流生活中剥离,她们和她们的消费者就能纵情生活在时代别处的声色犬马之中。
王雨的这部日记,从一个独特的角度揭示了同样的问题,还是值得一读的。
马琛一九九八年深秋
一
4月22日星期二睛
才刚刚七点,我看见杨老师从家属楼的楼道里走出来,不紧不慢地走向车棚,推他的自行车。
我站在廊沿下,看着他。他推出车子,临上车时,冲我挤挤眼,意思是说:“今晚你可要去啊。”
七点二十,我去约汪静。我只换了衣服,没有化妆,化妆品放在小包包里,准备到汪静家去化。
我从来都不在生活中化妆,如果晚上,换了衣服,浓妆艳抹地出去,又是一个人……
我不能让别人注意我,猜测我。
汪静家是最安全的了,他们居住在租来的民房里,前后左右都是毫无一点儿关系的人。我和汪静在里间化妆,张祖文就在外间看电视。
那是一台十七寸的黑白电视机,是他们家唯一值钱的东西。
什么叫爱情?就是住在租来的房子里,看一台十七寸的黑白电视机,两口子不打架,不斗嘴,并且永远都不说离婚……难道这就是爱情?不!这样的爱情,我宁愿没有。当然,在现在这年头,我还是不得不佩服汪静的耐性和品性。
但我决不做汪静,决不!我宁愿跟一个有钱的男人去镜中花,水中月,哪怕他是个坏男人,我也决不和一个没钱的男人,去长相依长相守,去海枯石烂,永不变心。
更何况,我根本就不相信海枯石烂永不变心的爱情。
我不相信爱情,结婚三年以后,在今天,我也不稀罕爱情,没有钱的爱情,就好像插在牛粪上的鲜花,看起来,那鲜花依然娇艳,其实,它的骨子里已经变得臭烘烘的,连一片枯树闲的鸡。
后来,余仕华他们都出来了,说是去南边山上玩。下了楼,来到院子,正要上车,那个三轮摩托的主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哎呀!志强!”陈少华热情地叫着,迎上去。
陈主任和他老伴也都过去打招呼,柳勇也过去了,我问余仕华,“那人是谁”?余仕华说不认识。我们俩人不认识,就准备钻进车里去。
陈少华拉我出来,夸张地说:“志强,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王雨小姐,是著名青年作家,a市作协会员,还出了一本书,叫《花心》,哎呀,真是不得了哇,年轻貌美,才华横溢,王雨,这个是王科长,mt公司的人事科长,唉,对了,他们mt现在改成公司了,中外合资,他现在不叫科长了,叫部长,王部长,哎呀,这个王部长什么都好,就是一点不好,不会谈朋友,所以至今还没有女朋友,王雨,你以后可得照顾着点儿,你朋友多,交际广,关照关照我们这年少有为的好兄弟……”
陈少华就是这样的人,脸皮厚,见面熟,热情得过火,外向得过头。
这位王志强王部长就跟着我们,踏着夕阳的余辉,去爬那还没有多少春意多少绿意的平平淡淡的山。
山的臂弯,有采石场、石灰石、水泥厂,空气并不见得新鲜,视野也不见得好,我玩了一天,很累了,有些没精打彩,陈少华他们,则仍旧是雄赳赳,气昂昂,很有精神。
我这才第一次注意王志强,我发现这个男人,虽然穿着有些土气,但言谈举止之间,却颇有一番内涵……
从山上回来,天就已经黑了,晚饭是王志强张罗的,就在他们公司招待所。李阿姨中午喝了酒,她有高血压,晚上说不敢再喝了,我也不喝,因为快乐的心在离开习家池时已经疲惫下来,但陈少华非要让我喝,他不过是个司机,但不明事理的人,往往就会把他当作一把手,而把陈主任、余仕华和柳勇,都当成他的手下。
我就礼节性地斟了一小杯白酒放在面前。陈少华一边吃一边喝一边不停地叨叨咕咕,他好像是一分钟不说话就会憋死似的,话多,而且都无关紧要,无伤大雅,有时还能引起人们发自内心的快乐的笑。酒席进行到一半时,王志强以东道主的身份出来打圈,打圈打到我面前,他说:“来,一家子,我们喝一杯。”因为都姓王,所以他称我为一家子。
在此之前,陈少华那不停闲的嘴,已经将王志强的背景给介绍得差不多了,原来,他是陈主任大儿媳妇的弟弟,也就是说,他的大姐给陈主任的大儿子做了妻子,他喊陈主任“干佬儿”,陈主任夫妇好像很喜欢他,那种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微笑和慈爱,是善于观察的女作家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那时候陈少华说王志强是人事科长,事实上,他是财务部副部长,我那时候对调工作比较热心,对于这个二十六岁的“人事科长”,尤其是他还有陈主任这样的一层关系……
我觉得我应该先引起他对我的注意,所以当他说“来,一家子,我们喝一杯”时,我马上站起来,微笑着,一饮而尽。
按规矩,王志强该和我手下的人喝了,但我非常出格地采取了主动,“来,一家子,让我回敬你一个……”我说得又豪爽又仗义,好像我是酒桌上的老手似的。
所有的人都停止吃喝,关注着我们。这第二杯白酒喝下去以后,我说:“我们换啤酒吧。”
用玻璃杯倒了啤酒,我们一连喝了三杯。两杯白酒,三杯啤酒,那一晚,我确实应该醉了。我发现喝酒这种事情真的跟心情有关系。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但是那一晚我除了睑有些发烧,心跳过速以外,一切都很正常。
结束酒席,天已经很黑了,王志强跟我们一起回市内,他还是骑他的偏三轮,我坐在小车里,说不醉,却仍旧有些昏昏沉沉,浑身无力。
靠在椅背上,陈少华还在嘀嘀呱呱地说着什么,我没心听,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只是上桥时,我曾经想过一下王志强,不知他喝了那么多酒,骑摩托车会不会有事……
那时候我以为什么样的男人都不会再走进我的心,什么样的男人都不能够再打动我。
三月十九日,我与王志强相识,四月八日我就离开了他,离开文化馆,离开鄂西北,到了远远的远远的广西壮族自治区。
离开文化馆我是没有请假没有办任何手续偷偷地“无组织无纪律”地走的,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我不管是精彩还是无奈,只要有机会,我就一定要出去了。我跟着我的同龄表姐,她是为了去打工,去赚钱,而我,却为很多。
外面的世界果然精彩,而且还有更精彩的爱情故事在等着我编写,三千里的爱情,现实吗?况且,他已经有了妻子儿女……在爱情还没开始的时候,我匆匆回来。那时候我才二十二岁,在这件事情上,却表现得十分冷静。为了回避那份真实的爱情,为了忘掉那个叫卜一的本不属于我的男人,我又回来,而且回来后,就直扑王志强的胸怀,因为王志强对我太在乎了,他的每一封长信,每一个长途电话,他见到我时的那份害羞与狂喜,他爱我,他是真的爱我。找一个你爱的男人不如找一个爱你的男人,我即冷静又盲目。三月认识,四月分手,六月重逢,七月,我就和王志强拿了结婚证。
但是一纸结婚证,控不了我的心。我心想着南方,我怀念那地方,我办了留职停薪手续,并答应父母,答应王志强,在九五年的元月十八日,回来与他举行结婚仪式。
七月去广西,九月回来,十月又去,到了十一二月,却怎么也不想再回来。
如果我那时候坚持着不回来,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用杨老师的话说:“你那时候不回来,到现在,绝对是功成名就,钱也有了,名也有了,长篇小说早就是一部接一部了。”
长篇小说能否一部接一部,这我不知道,名会不会有,这我也不知道,但我绝对会有钱,这是肯定的,毫无疑问的。
从十二月开始,父母一天一个电话,王志强一天一封信,一起的老乡们都劝我回来,有人甚至把结婚的礼钱都送给我了。卜一更是毫不客气,他出差到湛江的时候,就把我塞进他的车里面,在湛江办完事,他又押犯人似的,陪我一起飞广州,在广州,又陪我到白马市场选购结婚的礼物,然后,陪我到白云机场,陪我进候机厅,又板着脸,让我自己去换登机牌,买保险,托运行李,快到点了,他看着我进检验门,我一步一回头,一步一回头,那时候,离愁别绪被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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