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宇站起来坐到对面。
佳音并不嫌寒碜，傻笑：“我请你吃饭，你给点面子好不好？”
“我能来就很给你面子了。”
佳音也是头回主动追男的，很不服气：“都是让女的给惯的。”
“你不是也让男的给惯的吗？”
佳音的经济能力有限，所以选的餐馆又脏又破，廖宇身后的玻璃上贴着这么几行字：生猛海鲜，朝鲜冷面，韩国烧烤，卤煮火烧。
“你知足吧，我轻易不吃谁的饭。每周一到日，我这儿都有人排队等着请饭呢。要不是看你怪不容易的，让你夹个塞儿……”
“对对对，谢谢你还不成吗？”
“真的，你姐那样的，求我吃我都不吃。”廖宇和佳音同年，又因为有心理优势，说话无拘无束，甚至露出了常在女人堆儿里打滚养成的油嘴滑舌的一面。
佳音问：“为什么呀？你们俩好象特别不对付？”
“你姐是那种……怎么说……就是对别人好别人也烦她的人。”
“为什么呢？”
廖宇想了想：“她干件对别人好的事吧，就生怕别人给忘了，天天提醒着，就是……为了得到表扬信而做好事，你懂吗？不知道是虚伪还是不自信。”他一边说还一边大摇其头。
“你对她有偏见。”
“我犯不着对她没偏见。”
56
听说做样板间的公司被fire了，佳期开始魂不守舍。她觉得，让万征对她
刮目相看的机会来到了。
她给守礼沏了杯新茶，也没有出去的意思，就在守礼面前晃来晃去。守礼问：
“有事？”
“是这样的”，佳期说：“彭总，我倒认识一家公司，做样板间很有经验。”
“是吗？做过哪些？”
“具体做过哪些我也不记得了，不过很有实力。”
守礼不大相信地看看她，她脸皮很厚，死等，守礼拗不过她，只好说：“好
吧，叫来谈谈。”
佳期刚要满足地退出去，守礼突然说：“今天销售算是正式开始，所以从今
天开始，你要做一个表，记录每天的客户来访，业务员业绩，广告投放回馈，每天下班后到我房间来汇报。”
佳期不知这是不是交换条件，故意咬字清晰地重复：“下——班——后——？”
她想提醒守礼，这话里有不合理的东西。
但守礼毫无表情。
57
“你还想去哪儿呀？”廖宇不耐烦地问佳音。
佳音很有兴致：“看电影？”
“你不累啊？我都累了。”
“你要累了就算了。”佳音表现得很体贴。
她这么一说，廖宇倒觉得不好意思了：“上次你当司仪的那个婚礼的录像看了没有？”
“没有啊，你有吗？”
“我当然有了，要不去我们公司看吧，反正现在也没人了。”
佳音叫着“好啊好啊”，假装无心地拉住了廖宇的手，廖宇假装若无其事地甩掉，佳音又若无其事地拉上，廖宇只好任她拉着。
58
大厅里已经没有人了，佳期把制好的表交到守礼手里。守礼果然有意无意地碰到她的手，她警惕地缩回来。
守礼毫无察觉地看表，半天，抬头示意佳期：“坐。”
佳期以一个随时要被发身出去的姿势坐下。
守礼边看边改，然后说：“你来看。”
佳期探头，守礼问：“那样能看到吗？过来呀。”
佳期只好站到他身边。
她一站好，守礼也站起来了。他和佳期差不多高，刚把手搭在佳期肩膀上，，就听见外面大门响。
守礼连忙收手，佳期趁机溜到门口去张望，惊讶地看见妹妹与廖宇拉着手进来：“你们俩怎么在一块儿？”
佳音也很意外：“你怎么还不走？”
看见佳期身后的守礼，佳音一呆，她有点吃不准这俩人什么关系：“您好。”廖宇连忙叫“彭总。”他这才有机会甩开佳音的手，但是这一幕已经落在佳
期眼里。
守礼不理廖宇，问佳音：“来接你姐姐？”
“对呀。”
“那我……送你们回去吧。佳期，那个表明天你再来改嘛。”
佳期连忙抽身而退：“不用麻烦您了，我们还有别的事。佳音走吧。”
上了出租车，佳期才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你——想干吗呀？”
“没想干吗呀？”佳音说。
“你——不是看上那孩子了吧？”
“行吗？”
“不行！那孩子多不靠谱呀？”
“你眼里谁靠谱呀？”
“他比你小，又是一外地的，也没正经工作。你知道他一个月才挣几个钱
吗？……说话也特别不招人待见，你不爱听什么他说什么。”
“我没觉得，他说的我都挺爱听的。”
“反正我跟你说不行啊。”
佳音顶嘴：“我又不想跟他结婚，玩会儿不行啊。”
“玩？怎么玩呀？拿哪儿玩呀？谁谈恋爱为了玩儿、不是为了结婚啊？你怎
么说话跟一女流氓似的呀？”
佳音烦了：“你怎么跟姥姥一腔调？你多大岁数啊？”
“甭管多大岁数，传统价值观懂吗？不能变。”
“你甭管我，管好你自个儿就得了。我心眼比你够使。”
“当局者迷，咱俩得互相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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