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林子健被手机闹铃吵醒,差不多该起床出发了,望望窗外,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寒冬腊月的小镇很冷,公路上都已经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渣,人到齐后,车子缓缓发动,如履薄冰地行驶着,老弱病残般的苟延残喘翻越着高高的二郎山,越是靠近垭口,路面越滑。司机只好停下车,想折时,突然附近的山民如同神兵天降,不知从什么地方“嗖”地一下就冒出来了,把司机大哥还着实地吓了一跳,还以为遇到了山匪,结果是绑防滑链的,收费也不贵。安全第一为了防止车辆打滑,司机同意在四个车轮上都捆绑上了沉重的防滑铁链,四个轮子被包裹得像粽子似的。
穿过二郎山隧道,便正式到了高原境地,进入了甘孜州藏族自治区,以二郎山隧道为界,两端阴阳两重天,山的那端白雪纷飞,山的这端阳光普照,就那么一山之隔,刚出隧道,这头也是一群山民呼哧一下上来,帮着拆防滑链,当然肯定不是免费。
“这行业还真不错,那边装,这边卸,还是一个经济产业链,有头脑。”方渝笑道。
鹅蛋黄般霞光透过云层,洒在苍茫群山上,一片温暖。远眺着曲曲折折盘旋的公路,宛如一条玉带系在山间。车就这样在山间吱溜吱溜地又行驶了许久,终于到达了磨西镇。车子驶入镇子,便看见地接――扎西尼玛早已路边等候。一看扎西的造型就是典型的康巴汉子,胡须拉碴,粗狂面容上两团红火的高原红尤为引人注目。为了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扎西还特意穿了一身极富民族特色的藏服来迎接他们,长袖、宽腰、大襟,藏服色彩艳丽而丰富。
林子健和扎西的认识很偶然。正巧那个夏天,林子健和几个朋友在骑行穿越三峡时,在丰都鬼城的一个自行车修理铺里与同样骑行的扎西不期而遇。兴趣相投他们一起相伴而行穿越完三峡。
后来,两人在网上闲聊的中,林子健才得知扎西到磨西镇开了一家客栈。他觉得磨西镇历史底蕴浓厚,周边有着美丽的自然风光,丰富的旅游资源。无论成熟的海螺沟、燕子沟,原生态的卓拉雍措、雅家埂都汇集于此,并且这里还是攀登蜀山之王――贡嘎雪山的必经之路。南来北往的背包客们都须在这里中转,所以跑到这来开了这个专供背包客、车友们补给与投宿的客栈。一来可以认识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们,二来可以赚点钱为他开启更为精彩的人生挑战打下物质基础。林子健很是羡慕扎西这种洒脱又刺激充满冒险与挑战的人生态度,在他眼中一切都显得那么云淡风轻,无拘无束。憧憬着一个目标去奋斗,累了就歇歇,稍息片刻之后依然坚持着,享受着超越梦想过程中所带来的快乐。
林子健这次经过磨西镇特地和扎西联系,补充供给,顺便看看这个朋友。扎西带着大家来到店中,客栈虽然简陋但很温馨。中央是一个方正的前厅,前厅侧面的白墙上满是背包客们的涂鸦,有写下自己心情的,有交朋识友的,也有乱七八糟不知所云的。前厅后是一个偌大的用篱笆围成的院子,可方便不想住店的驴子扎营。篱笆上缠绕着好看的不知名的小花,花儿粉嘟嘟的全开了,碧绿的叶子,轻佻地摇曳着一阵阵随风起伏的花浪。客房很干净,木质的上下铺床让大家都犹如回到了大学时代。
在客栈里,休整一会之后,考虑到高原空气稀薄及温度较低,采用传统的方式生火做饭,估计够呛,为了不饿肚子,所以还得运用一些具有科技含量的装备,于是林子健找扎西借了一口高压锅和煤气灶,然后再补给了写蔬菜和牛肉,便又赶着上路了。出了磨西镇,踏上了前往卓拉雍措的道路,由于道路狭窄颠簸,大车根本无法通行,只有换乘了扎西联系的几辆当地面包车。林子健和柳晓菡乘坐的那辆车是由一个叫做次郎多吉的康巴汉子驾驶的。次郎长得特别英俊帅气,有着被高原紫外线晒得黝黑发亮的古铜肌肤,笑起来显得牙齿格外的洁白。高鼻梁,大眼睛,耳朵上还佩戴着一对大大的银耳环,飘逸的长发扎成了高高马尾。一听这名字,一看这装束,毫无置疑次郎绝对就是一个标志的藏族帅小伙。可后来林子健才从与次郎的攀谈之中才得知次郎是汉族人,由于从小身处藏区,无论从风俗、语言、生活以及饮食习惯都已经被彻彻底底的藏化了。
林子健碰了碰柳晓菡的胳膊,打趣的说:“是不是看到帅哥,口水流出来了?”
柳晓菡眼睛闪闪发亮,一幅陶醉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黑马王子。”
“次郎,你这么帅,追求你的女孩子肯定很多吧?说实话几个女朋友了?”林子健问道。
次郎笑了,说道:“女朋友?一个都没有!”
柳晓菡惊呼:“不信!咋可能?”
“真的!老婆倒是有一个。”
“晕!”柳晓菡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有孩子吗?”林子健插了一句。
“咋会没有啦?我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最大的姑娘已经八岁了,最小的儿子也都四岁了。”次郎有点腼腆了。
“啊?三个孩子的爹?你才多大呀!”林子健有点难以置信。
“28岁呀!”
林子健心中默了一下,和自己同岁,“那你多大结的婚啦?”
“25岁呀!”次郎回答得好像一切显得那么顺理成章,但却把林子健给弄糊涂了。
“25岁结婚,今年28岁,最小的孩子都4岁了,那么你岂不是先上车再买票?”
“你的意思是先生孩子后结婚?”次郎问道。
“对呀!”林子健点点头。
“我们这里都差不多是这样的呀!”次郎稍显茫然,感觉这种习俗不应该受到质疑,林子健的这个问题根本就是多余。
林子健转过头,对着柳晓菡咧嘴笑道:“这么开放,你敢吗?”
柳晓菡摇摇头,“我是坚决拥护国家计划生育政策,坚持晚婚晚育,少生优生。”继而小声的补充了一句:“最好不生,生孩子多痛,你们男人倒轻松,体会不到,我们女人要辛苦10个月。其实做丁克挺不错的!你觉得呢?”。
林子健白了一眼,“丁克?我怕我还没有成为丁克,老妈就一巴掌把我拍成必胜客了。生不生孩子,我倒是无所谓,但是老爸老妈这一关肯定是过不了的,全家都还指望我传宗接代,延续香火。我们这一代,估计都是觉得生孩子只是顺其自然的一种任务,一种责任。可能到了我们再下一代,就说不准了!”
山间弯急路窄,次郎开着车在山间飞驰着,车上的人们就顺着弯转的方向,时而左倾,时而右倾,时而前扑,时而后继,就像《头文字d》里在秋明山漂移一样。
柳晓菡死死地拽着林子健的胳膊,冲林子健说:“次郎这车开得太勇猛了。”
“太刺激了。这那是坐车呀,简直就是坐一战斗机!”林子健对次郎说:“次郎,你对这路相当熟嘛!方向盘打得多顺手!”
次郎笑了,有点自豪,“这算啥!我开车的本事是无师自通,想当年,我还不会开车,当时脑袋一发热,从成都买了这辆车,找了一个师傅帮我开回来,刚开上高速的时候,那师傅还在我面夸他开车技术如何了得哟!结果谁知开惯了平原的师傅一翻二郎山,恰好了也是冬天,二郎山路面结冰凌子,非常滑,车都差不多横起跑了,把那师傅吓惨了,二话不说,连工钱都不要了,搭了一个客车就跑回成都去了。把我一个人撂在半路上了,但是我总不可能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没日没夜的等呀!于是我大起胆子,试着将档位挂到了一档,然后慢慢地开,稍微熟悉了一点,就又将档位挂到了二档,继而三档、四档、五档,就这样把车开回了磨西,从而我也就学会了开车。”
林子健和柳晓菡一听,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那你是自学成才了哟,后来去补驾照没有啦?”
“要那玩意儿干嘛?”次郎说道。
“不怕被查?”柳晓菡替次郎担心到。
“不怕,我们这里都用不上,只要一翻过二郎山,遇到交警盘查,我就满口的藏语,叽里呱啦的,警察对我说的话,不管听得懂还是听不懂,我就装傻,一律摇头,听不懂。只要不是特别严重的违规,交警盘问久了,就只会放我走,呵呵!”林子健和柳晓菡听了,完全楞了,半饷才回过神,心想掌握一门外语,是多么的重要呀!。
车继续在山间漂移着,远远望见一座白塔,白塔山挂满了经幡,经幡上绘画着密密麻麻的藏文和栩栩如生的鸟兽以及五彩斑斓的颜色,在风中颤动着,经幡上的经文被天神用风声一遍遍地吟诵着。次郎说:“蓝幡是天空的象征,白幡是白云的象征,红幡是火焰的象征,绿幡是绿水的象征,黄幡是土地的象征。”一边说着,一边开着车围着白塔绕了一圈,“我们这里的人走路开车遇到白塔都会绕行一圈,祈求保佑平安吉祥。”
“你看,那是我家!”循着次郎指的方向,看见了一座藏家小楼。“要不我们停停车,到我家去喝点酥油茶?”
“好呀!”一听有酥油茶可以喝,满车人都兴奋起来。
走进次郎的家,很是精美,典型藏家民居风格。他的家很大,三层楼的独栋小院,一楼堆放的杂物和饲养的家畜,二楼是会客厅,三楼是自己的卧室和虔诚祷告的经堂。整个楼院基础石墙由厚逐渐变薄,有点斜斜的感觉,不像汉人的房子那么四四方方,让人不由得联系到比萨斜塔。色彩以红色为基调,非常喜气祥和,橼上、梁上、窗上都是手绘描金的鸟兽图案,每一笔每一划那么细腻。
柳晓菡连声称赞:“好美的房子,难怪次郎长得这么帅,结果住这么奢华漂亮的房子。”
“真不知道,长的帅和房子住的好有什么联系”林子健说。
“真笨!人杰地灵呀!”柳晓菡笑道。
“呵呵,结果这个成语的由来是这样的呀!”林子健笑道。
不一会儿,次郎和他的几个孩子就端着热气腾腾的酥油茶出来了。酥油茶弥散着一股浓郁的咸咸奶香的味道,厚厚的一层酥油漂浮在茶面,轻轻一吹就向四周散开,一会儿就又回到原位了。林子健喜欢闻酥油茶的奶香味,但是却喝不惯那咸盐的味道,出于礼节,林子健一小口一小口地呷着。倒是刚才一直沉默寡言的方渝,好像闻到了酥油茶来了精神似的,很是享受酥油茶的美味,端起碗,慢悠悠地,呷一口,然后长长地嘘一口气:“唉──好香,人生之美尽集于斯。”
林子健嘲笑道:“你还会吟诗哟,你以为你是酥油茶的形象代言人呀!瞧你一副陶醉的样子。”
方渝没好气地说:“你完全不能体会喝酥油茶的美妙,你看柳晓菡喝得不也津津有味。”
果真,柳晓菡双手捧着碗,喝了大半意犹未尽,“次郎,藏语里的酥油怎么发音呢?”
还没等次郎开口,方渝迫不及待说道:“读‘玛’,对吧?次郎。”
“‘玛’?你还‘妈’哟!一口喊得这么亲热,柳晓菡听见没?方渝在深情的呼唤你。”林子健笑道。
柳晓菡“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应道:“乖!”
“读对了!就是读‘玛’。”次郎也被逗乐了。
“哼,没文化!”方渝不屑道。
“喜欢酥油茶奶香味的人,就特别爱喝,好像上瘾一样。酥油茶不仅好喝,而且营养价值特别高,可以防止高原反应,特别是嘴唇开裂,呷一呷,效果很不错!对了,还有美容的功效。非常适合你这么漂亮姑娘喝。”说着次郎冲柳晓菡笑了笑。听到次郎的夸奖,心里乐得美滋滋的,又不觉多喝了几口。
“我说我怎么长得这么帅呢!原来与我喜欢喝酥油茶有关呀!”方渝的话,让大家刚含在嘴中的酥油茶全喷了出来。
“我见过自恋的,但是没有见过像你这么自恋的!”林子健讥讽道。
喝完酥油茶,柳晓菡掏出随身携带的巧克力、奶糖还有几罐可乐分发给次郎的几个孩子,那敢情就像领导慰问灾区儿童一样。孩子们捧着零食,乐不可支,笑着,闹着。最小的孩子拿起可乐卖力地摇晃着,然后“嘭”的一声,被加了压的可乐像开启的香槟一样喷洒而出,乐得小孩屁颠屁颠的就如同夺得了f1年度总冠军一样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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