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椅子上就这么摇呀摇,耷拉下眼罩,不一会儿林子健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大家伙都兴致勃勃地回来了,柳晓菡很是兴奋地告诉林子健:“子健,马上过年了,听说今天晚上镇子上有舞龙的表演,我们早点吃饭,待会一起去看呀!”
“好呀!”林子健应允道。
于是大家简单地吃了晚饭,便一起浩浩荡荡的十几个人向镇上的广场走了过去。到了广场,刚好七点四十,离八点钟正式开始还有二十分钟,镇上的老乡们已经把整个广场里里外外全给围上了,估计用水泄不通这个词语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好不容易林子健、方渝、柳晓菡钻来钻去钻到了最里面,好家伙!只见几十个汉子分成两队,执掌着两条彩龙,一条火红,一条橙黄。彩龙由龙头与龙身组成。龙身用竹扎成圆龙状,节节相连,外面覆罩画有龙鳞的巨幅布。每隔五六尺有一人掌竿,龙首是一威风十足的龙头,龙头前由一人持竿领前,叫龙头,龙头举的竿顶有一大大的圆球,叫龙珠。两条彩龙可真够长的,反正林子健1米83的个头踮起脚都没有看到龙尾在哪儿。
“这舞龙的为什么全副武装,头戴钢盔,身上长裤长袖地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柳晓菡问道。
“这哪儿舞龙表演嘛,整个跟武装暴动差不多。”方渝嚷嚷着。
这时,听旁边一位看热闹的老乡解释,这不单是简单舞龙,而是待会舞龙时,当地人要用鞭炮焰火对着龙冲,那阵势,鞭炮炸得可厉害了,为了防止被炸伤,所以才要从头武装到脚。
舞龙还没有开始,倒是旁边几盏鱼灯、宫灯先舞起来了。麻纱青衣,敲锣打鼓,蜡烛微弱的灯光透过纸糊的鱼灯宫灯投射到舞者那被胭脂涂得光怪陆离的脸上。可能油彩在脸上涂得过于浓烈,已看不清舞者的表情,只见煞白的脸庞,以及面颊上两团未揉散的红胭脂。
一阵风吹来,柳晓菡不禁寒蝉道:“阴风惨惨的跟聊斋似的。”
林子健笑道:“这才是正宗的乡土文化,原滋原味呀。一阴一阳,待会火龙舞起来可就热闹了。”
八点到了,一个领导模样的人上台讲了一大通的发言,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官儿,估计大家伙儿都没有听清楚他讲的啥,心思都扑在舞龙上去了。那领导点燃了一挂鞭炮,那声响脆生脆生的,预示着舞龙正式开始了。两条龙被舞龙珠的人牵引着,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地交替前行着,估摸这就是传说中的“二龙戏珠”。龙游到哪里,就有一串一串的人跟到哪里。大人们拿着鞭炮,孩子们拿着烟花。近近地冲,远远地放。一路惊天动地,一路姹紫嫣红,一路笑语欢声。龙就在古镇里这青石板狭窄的街道上游着,无论走到哪儿,人就跟海浪似的一拨一拨的。古镇里的商家为了来年讨个吉利,很多户都在自己的店铺前摆设了祭台,好酒好菜的供着关二爷。舞龙的每看到祭台就会停下来在这些商户店铺前格外卖力的舞者,每到这个时候也就是舞龙的一个高潮,更多的烟花爆竹的伺候,对着彩龙欢天喜地的冲呀,炸得越响,放得越多,就越喜气。而这些老板们,虽说不一定认识舞者,但也会像儿子结婚孙子满月似的,双手奉上利钱,说话客气巴板,热情爽朗大方。新春头上,图个热闹,求个吉利。再说,一辈子的人做不起,一天的人还是做得起的。那放得闹热的爆竹,形成浓密的烟雾一圈一圈地向空中散开,弥漫着全是火药的味道。龙在爆竹炸开的火辣热浪里光芒四射,龙在人群的欢呼喝彩中吞云吐雾。在流光溢彩的火光中,看见乡亲们的一张张充满了笑意的脸,期望吉庆的舞龙预示来年的安康,或许这就是一种信仰。
正当林子健垫脚看得高兴的时候,突然发现柳晓菡不见了。问方渝,刚才他也只顾着看热闹,没有注意。于是两个人顿时紧张起来,这可不能弄丢呀,一个大活人。正准备沿路回去找寻的时候,只见柳晓菡那春风得意的样子捧着好多爆竹小跑过来了,“既然来了,我们也喜庆一回吧!来,我们也来冲冲。”于是点燃了爆竹对着舞龙,“嗖”地一支冲天炮飞了过去,炸在龙身上。柳晓菡激动不已:“炸中了,我炸中了。”那敢情就跟炸了小日本的碉堡似的。三个人噼里啪啦点燃了爆竹什么鞭炮呀,魔术弹呀,冲天炮呀,就看见在人群的上空像一颗颗流星飞了过去。就这么跟着舞龙的队伍又把小镇游了一遍。舞龙结束了,才发现即或不是舞者也免不了被误伤,原来方渝的冲锋裤被炸了一个大窟窿,“妈的,还兴炸自己人呀!”方渝心疼跟揪成团的大麻花似的。
踩在积蓄了厚厚一层的爆竹纸铺满的街道上,觉得特别软和。回到扎西的客栈,柳晓菡忍不住地复述刚才的兴奋劲儿:“太好玩了,你们这里冲火龙真刺激。”
“如果你们不走,等到正月十五闹元宵的时候,那舞龙的阵仗还要大得多。因为最后一天,就要把龙给赶回洞里去了,所以要用更多的烟花炮竹来炸,把他给吓回去。”扎西说道。
“你们这里舞龙有什么传说吗?”林子健问道。
“传说很多的,有一个传说是讲战国时的鬼谷子和金角老龙相遇,鬼谷子说:‘据我掐算,近日有雨,城内三十六点,城外四十八点。’金角老龙有意让鬼谷子的预言落空,便利用职务之便,让城内下了四十八点,城外下了三十六点,结果城内不少老百姓死于水患。后来玉皇大帝问罪,金角老龙受到贬黜。为了赎罪,老龙便在每年的新春到来之际,逐门逐户地向老百姓鞠躬赔礼,并承诺一年的风调雨顺。于是,大家便依据传说,扎龙,每逢年节舞耍,表达欢快喜悦之情,也寓意老龙臣服,天随人愿。还有个说法是,东海龙王患腰痛病,变成一个老头上岸求医。大夫通过把脉他是龙王,便让其恢复原形,并从其腰间捉出一条蜈蚣。龙王病愈后,为报恩。说人们只要照它的样子造一条龙四处舞游,便能保雨水及时,五谷丰成。”扎西讲得绘声绘色。
“哇,还有这么多有趣的传说呀!”柳晓菡听得津津有味。
“所以,多出来走走,会让你的小脑袋瓜儿变得充实起来。”林子健戳了戳柳晓菡的头,俩人笑了……
第二天,该返程了。为了早点到家,大家都起得很早,天都还没有亮,车就已经在山间穿梭。整个车厢里,死气沉沉,没有话语,大家都在睡着回笼觉,补着瞌睡。车向二郎山的高处爬升,有些薄雾,车在雾气中慢慢摸索。当车子钻出大雾,爬到山顶。柳晓菡激动得尖叫起来:“好美!子健,那是不是云海呀!”整车人都被柳晓菡的声音吵醒,揉揉眼睛,望出窗外,云海!大家都跟着欢呼雀跃。阳光从车窗里斜射进来,照在每个人脸上亮晃晃的,把在大雾中穿行时的阴霾一扫而光,人的脸也活泛了,红润起来了,有了喜气。车内明媚了许多,阳气了许多,暖和了许多,整个车厢又重新沸腾起来。
“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刚才还雾气蒙蒙,现在却一碧如洗的晴朗。”方渝有些不解。
“这就是二郎山的奇妙,山里山外一个样,山上山下一个样。”林子健说道。
正好路边有一个观景台,可能是甘孜州路管局知道二郎山的美妙,故意在这里兴建的观景台,让大家领略大自然的奇观。车靠边停了下来。大家从车上下来,又是长枪短炮地对着云海一通“咔嚓咔嚓”地猛拍。林子健看着方渝对着镜头衬着云海,摆着各种pose,“幸亏现在是数码相机,不然不知道这家伙又要浪费好多胶片。”林子健心想。
方渝的臭美得到一翻宣泄之后,面对这么气势如虹的场面,肯定免不了又要吟诗作赋了:“子健我站在山顶,俯览云海,看到波涛翻滚,云蒸霞蔚,堆云叠朵,波澜壮阔。这分明有着气吞山河,惊涛裂岸的声势。我真想跌入那洁白的怀抱。探出一只脚浅浅的踏入云海,就像尝试着步入一潭不知深浅的池塘一样,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他的安静……”等方渝陶醉完毕,转头发现林子健已经走开,独自欣赏去了。
“他奶奶的,这家伙怎么悄没声息的……走都不打个招呼。”方渝骂道。
望着朵朵云彩,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抓不着,也摸不到。形状变化,诡异无常,其实就是一种心境。闲散着是一种安逸;聚集着是一种力量。这种心境,就如同看见博大浩瀚的白云,广袤无垠的蓝天,云与天的对峙,就可以想象他们仿佛一对恋人。天俯瞰着云的飘逸,云仰望着天的秀颀,相偎相依,相照相知,安静祥和,日照生辉。
和煦的阳光把回家的路照得绵延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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