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国营经济母体游离出来的有两个行当,服装业和饮食业,他们象十月怀胎的孩子,急不可待地渴望分娩。
在东方红路末段与庭子河交汇处的个体饮食发展最快,先是小打小闹,慢慢形成了一定规模。夜市似乎是一夜之间冒出的新鲜玩意。三三两两的小摊点迅速发展到十多家,有的搭着帐篷,有的租着门面,生意很是火爆。每当夜晚来临,车水马龙,热闹非凡。谈情说爱的,流氓滋事的,鱼龙混杂。五杂人员都有,以年轻人居多。
这里除了猪肠子和猪头肉很有市场外,还有一道菜,那就是口味虾,也倍受人青睐。
排档上,一张长方形桌子,摆上剁辣椒、干辣椒粉、孜然末、豆瓣酱、精盐、米醋、味精、姜、葱、蒜、紫苏的调料钵,依次排开。鲜活的小龙虾经过清洗、氽水、油炸、下料、焖煮等工序,便热辣出锅。俊男靓女,喜欢在炎热过后的黄昏或者午夜,一边感受夜色中河水带来的习习凉风,一边冒着热汗吃着口味虾。吃酒、划拳、调侃、聊天,说不出的陶醉、惬意。
天成一个人孤零零来到了这里,叫了一盆口味虾,两瓶啤酒,试图麻木一下自己的痛苦。
当天成在这边喝着闷酒时,鲍红和张有也笑逐颜开地来到了排档上。最近,张有对鲍红粘得很紧,看样子是对鲍红动心了。张有五短身材,看起来比鲍红要矮,一身肌肉却异常发达,论拳脚功夫,三五个人不是他的对手。鲍红是个人见人爱的女孩,灵秀的脸上长着不说话也迷人的小嘴,一般人是不搭理的,看起来很孤傲。照理,依她的个性,应该是不会用正眼瞧他的。可奇怪,鲍红居然和张有走得异常近。
鲍红走在前面,一连走了几个摊位,都没有座,好不容易找到一张空桌,她忙坐了上去。与此同时,一个梳着小分头的小青年也一步蹭上了桌子。他叼着一支香烟,斜着眼睛看着鲍红,鼻孔里哼了一句,小娘们,你没有看到大爷在桌上吗?还不走?
排档老板吓得不敢靠近。鲍红哆嗦了一下,连忙起身准备离开。张有按住了她,道,我们坐,别理他。
哟喝,胆子不小,敢在豹子――我大爷地盘上撒野。那个自称豹子的小青年起身,一只手搭在了鲍红的肩膀上,用眼睛斜睨着其貌不扬的张有。
算了,我们走吧。鲍红望着张有说。
拿开你的脏手。张有没有理会鲍红的话,指着豹子的脸喝道。
不拿又怎么地?你敢把爷爷怎么地?豹子挑衅地用另一只手欲去摸鲍红的脸。
张有一个箭步过去,黑虎掏心地给了他一拳,左腿旋风一扫,豹子就躺在了地上。豹子狼狈地爬了起来,恶狠狠道,好小子,你等着。
我就在这里,随时奉陪。张有拉着鲍红坐了下来,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豹子一个呼哨,排档前一下子冒出了七八个毛头小青年。纷纷问,豹哥,怎么啦?
这小子活得不耐烦了,和我抢地方,伙计们,抄家伙,上。
豹子的话音未落,七八个人有的拿棒,有的举刀,团团围住了张有的桌子。豹子来到了桌子对面坐了下来,对张有道,给爷爷我嗑三个响头,考虑留你一条小命。
好说。张有冷冷道。他蓦地起身,整张桌子就飞向了正在围拢的那些小青年身上。说时迟,那时快,张有风一样欺近豹子身边,一只手已然锁住了豹子的脖子。他随手抓起身边的一把椅子,高高扬起,大吼一声:
谁再走近一步,我就砸死他。
大哥,别,别。豹子被张有的铁拳箍得透不过气来,他对着他的兄弟们直喊,兄弟们,撤家伙,退下。
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张有是打架出身,跟我斗法,你们还嫩了点。
原来是有,有哥,对不起,有眼不识泰山,您饶了我吧。豹子好汉不吃眼前亏,哀求道。
周围这时围了不少看客,远远地望着,不敢走近一步,生怕殃及池鱼。豹子的兄弟们收了家伙,退到了一旁。
张有放开了豹子,豹子连忙作揖:
有哥,冒犯您了,你千万不要计较。
不打不相识,好说。张有紧张的眼神有了一丝缓和。
您慢用吧,我和兄弟走了,改天专门请您喝酒。豹子道,对着大家一挥手,欲作鸟兽散。豹子转身,把手搭在就近一个兄弟肩上,用了一把暗劲。
就在张有回过头走向鲍红的一霎那,豹子从身边那个兄弟手中接过刀子,回头、转身、举刀,雷霆之间,刀子对着张有的后背捅了进去……
鲍红张大了嘴巴,惊愕地发不出声音,张有身子一震,豹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这一刀算你欠我的,不出了这口鸟气,我不是豹子。
天成听到乱哄哄地声音赶过来时,张有背着刀子正慢慢倒下,鲍红“哇”地一下叫出了声。天成跟着跑向远处的凶手紧赶了几步,听到鲍红声嘶力竭的“救命”声才停住。
他急忙来到张有身边,看了一下张有身上的刀伤,慌忙掀掉就近排档板车上的物品,招呼鲍红把张有抬上了板车。
天成拖着板车,鲍红流着泪在后面推着板车。板车慌不择路,拚命向医院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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