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样，想什么呢，我的回去了。”

难道娟子真的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吗？真的感觉不到我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真的没有体会到我的爱如潮水，向她翻涌？

我就说，不见她是思念的苦；见了她，是不被理解的痛。

恋恋不舍的看着娟子走进大学校门，我多么希望她能突然转过身奔向我，然后给我一个深情的拥抱。现在呢，我只能说自己是痴人说梦。

军哥和司机午饭以后就只等我了，见我又是垂头丧气的回来，没好意思嘲笑。

“元子，失败是成功的妈妈，你别灰心啊。”军哥自以为是的说我。

“成功的妈妈写我脸上了？你什么时候学的看面相？”我极力争辩，不能因为爱情的曲折被他看扁。

“那倒是没写，不行帮你写上？”军哥现在学会拿我穷开心了。

“你现在连写的资格都没有，等你解决了自己再来帮我。”我不给他留情面，让他也知道我的厉害。

“行啊，强子那里还暂寄着给我的钱呢？”

“那是你的？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你一老大哥要是输给了我小孩，可真够臭的，你也别在上海混了。”

几个司机听不懂我们说什么，只有强哥在一边看热闹。军哥领教了我口角的厉害，知趣的颓败下去。

我得意洋洋，在女人和爱情面前虽然咱是懦弱了点，但是在男爷们面前，咱绝对是汉子，绝对是顶天立地的男人。

废话少说，还是扬帆启程。

路过上次火拼的地方，我特意放慢速度看了看。

一如往昔。曾经鲜血斑驳的痕迹，如今早已被灰尘抚平抹去。军哥又是老话饿幸福重提，欣赏着赞叹我的身手。

我又想到了前进，我们一同出来奋斗，却走着截然不同的道路。我付出了泪水，汗水甚至鲜血，在爱情与理想的憧憬里打拼。他成了上帝的宠儿，坦然的接受一切幸运的安排。

为什么命运这么不公平，别人唾手可得的，我却要付出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现在命运成了我唯一的对手，我们之间，不是命运将我埋葬，就是我让命运臣服。

四喜这边接到电话通知以后，已经早早的为我们准备好一切，因为这次收购的东西比较多，我们打算在微山多停留两日。

四喜穿着我送的西装，每日耳朵里夹着铅笔，手里拿着本子，账房先生的模样。他负责了所有的收购，省了我们不少的工夫。

我和军哥闲暇没事，去游览了微山湖，坐在渔民的小船垂钓，傍晚回来品尝自己收获的美味，小资的生活也不过如此。

院内院外土产堆积如山，四喜每天晚上向我们汇报收购的情况，汇总出大概的数量。之后就是大碗喝酒，大醉。我在酒精的麻醉里体会对娟子的想念，期盼总有一天，能给娟子一个彻彻底底的幸福。

我们没有回家，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我也没找那个诅咒我的光头和尚，虽然打心底想报复他出口恶气，但转念一想，我与出家人叫什么真，人家混口饭吃也不容易，都是行走江湖的，应该理解。

军哥对芡实米很细心，每个麻袋都会挑出一些样品仔细查看质量。我担心运回去别再和最初莲蓬的情况一样糟糕，然后还要求助于雪影。

军哥让我别担心，他说山人自有妙计，跟我故弄玄虚。我也不着急追问，看他到底比雪影能高明多少。

在微山停留了四五天，打电话回去，强哥已经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他说农贸市场的商户见天问他要货，电话快打爆了，让我们抓紧回去。

四喜这边说莲蓬的季节马上结束了，也收不了几车货物了。只有芡实米因为产量大，给的收购价格高，数量还不错。

最后一天还是把该交代的事情都给四喜说了一遍，四喜拍着胸脯打包票，说自己拿命做担保。四喜的媳妇把我们当成贵人，亲自把腌制的大个鸭蛋装箱包好，让我们带回上海。这笔生意不仅赚了钱，也交了知心的朋友。

快马加鞭赶到上海后，莲蓬分销的依旧很顺利。芡实米的问题不出我所料，所有的商户都没有见到过这种东西，不敢贸然进货。只有少数激进的商户愿意少量进一点卖卖看，货物消化的非常慢。

临近晌午，赶集买菜的人越来越多。强哥从车上拿出了一大卷巨幅的海报，上面经过精美的排版，加上了文字说明：微山湖芡实米，又叫“养生米”，属睡莲科。芡的成熟种子内仁即为“芡实米”。在微山湖的生长已有四、五百年的历史，生长于浅水湖泊中，在国内外有一定声誉，出口到日本、港澳等国家和地区。

芡实米内含相当数量的淀粉、蛋白质、脂肪及微量的钙、镁、铁、还黄素、维生素c等。供食用，并系营养丰富的滋补品，还可用酿酒，也可入药，味干涩，主治脾虚、遗精、带下症。

我一看就问军哥：“资料上芡实米不是又叫鸡头米吗，怎么改成养生米了？”

军哥笑着说：“小子，学着点，这就是营销手段，全靠这几个字了。

我鄙夷的看着海报，对他说的不以为然。

赶集的人群中有人注意到了海报，看完之后的确比开始的销量稍微好点，但是场面没有达到火爆的程度啊。

在车上看了一上午的销售，我对军哥这个销售策略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甚至感觉不屑。他也要学雪影的营销手段，但是我看功夫不到家啊，没有人家的效果明显。

“军哥，销售不理想啊，这样不行啊。”我再次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骑驴看戏本，走着瞧。”军哥面带微笑，一点看不出来担心。

晚上我们喝酒，我心中仍然怀揣着心结，担心这次会把芡实米砸在手里。这边运来的货物慢慢消化还好说，可是明知道不好卖，却不及时通知在微山还在疯狂收购的四喜，那不是自己往刀口上碰，找死啊。

这闷酒喝的，着实让我不爽。既然他们不让我操心，闲我罗嗦，我干嘛冒充那驴肝肺，到时候你们收不了场，就知道我的苦衷了。

他们打击了我的积极性，让我倍感失落。早晨我也懒得起来锻炼，干脆在大床上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要不是肚子空城计唱的热闹，估计我能睡到昏天暗地。当我蹒跚着脚步下楼，看见了在楼下客厅里的两位哥哥，他们的面前，是堆积如山的钞票。

“哥啊，你们抢银行去了？哪里来这么多钱啊？”我对这么多的钞票叹为观止，不停的往肚子里吞口水。

“你小子可是够懒得啊，我们俩忙了一上午了，快来帮忙。”他们仍旧不紧不慢的整理着面额不等的钞票，得意洋洋。

“哥啊，告诉我啊，哪里来这么多钱啊？天上掉下来的？”我使劲的眨着眼睛，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什么天上掉下来的，还水里飘过来的呢。干活啊，边干边说。”军哥还保持着神秘，让我有点恼火。

“快说啊，急死。”

强哥递给我椅子，让我坐下。

“这是咱们这次的货款，所有拉来的货物全部销售一空，包括你不看好的芡实米。”

“怎么可能啊，骗我的吧!昨天不就卖出一小点，那么多今天上午卖完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小子就是鼠目寸光，昨天的事情不代表今天的情况。要不你自己去农贸市场看看去。”他们如此肯定的说，看来是没有错了，的确是全部销售完了，但是他们用了什么魔法呢？

昨天我们不是一起喝的酒，后来都回来睡觉了，这一上午他们干了什么？

“哥，说说呗，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弄的？”

“其实我们就昨天摆出了海报，其他什么没做，就等着就行了，今天就出效果了，一上午全部解决。”军哥就这么简单的回答我，对我来说等于没说。

“哥，你逗你弟弟开心呢？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我挠着头，想不出到底为什么。

“我来说吧，看你急的。我们的确是就昨天做了工作，摆出了海报。关键是宣传以后，要让顾客亲自了解产品。芡实米不像莲蓬，拿来剥开就可以吃。米是要下锅熬好汤才能知道味道的，要给顾客足够的时间让他们自己认定自己的选择。等他们感觉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误，自然就会帮助我们宣传，后续赚钱效应才会产生。”

我听了强哥的话，如梦初醒。我这猪脑子真的是反应太迟钝了，说我鼠目寸光一点没错。本来芡实米的营养和味道就比大米好，价格却比大米低。只要别人彻底了解了这种东西，根本不愁销售。

我再一次被折服，坐在他们面前感觉无地自容。

“元子，我们可没有捉弄你的意思。之所以开始没彻底告诉你，就是想让你自己从中能领悟到这些道理，我可没想到你反应不是一般的迟钝。”军哥前面说的很中肯，但是后面居然开始嘲笑我。

这次我不想反驳，也没有争辩，我必须要反思。为什么别人总想到我的前边，走在我的前边，而我怨天尤人，从未从根本上查找自身的缺陷。就算命运没有安排我们在同一个起点，为什么中途我却总放慢脚步。

强哥和军哥忙碌着整理钞票，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我一遍又一遍的自责，恨不得能拿一把尖刀，在自己的心口，脑海牢牢地深刻着奋斗二字。这一次的经历，又让我明白，别总高估了自己，低看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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