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当周忘杨赶到何福燕的厢房时,尸体仍被悬在梁上,未曾解下。
上吊之人死貌均显骇人,何福燕的脸已扭曲发紫,充血的眼球弹暴凸出,像要坠下,神情似笑非哭,极其恐怖。分明还是明媚早晨,但看了这房中的悬尸一幕,却让人有种堕入黑夜之感。
这时,门外走来一人,六尺之躯微微一震,开口道:“为何有闲杂人等在这里出没?”
周忘杨回头,见是燕鹰。
想自己虽在洛阳声名远播,却并非官场之人,插手案件若真碰上官府阻挠,还真是比较棘手,正觉踌躇之际,门口又传来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
“闲杂人等?燕捕头是说我义弟周忘杨?探案能力之高,放眼天下都找不出几个,怎会是闲杂人等?”
冰龙气魄慑人,他一步跨入房中,先礼后兵,随即取出一块令牌,对燕鹰冷道:“此物是当今圣上所赐,令牌在手,神州各地捕快,京城之外的刑案官员均听我令。”
他话中意思再清楚不过,就要周忘杨在场,协助调查。
今早,周忘杨的侍童出外采购,经过何府大门时,恰巧听闻里面死了人。他聪明伶俐,立即赶去客栈,向冰龙禀报,请其赶去何府助他家先生一臂之力。
一见令牌,燕鹰不得不收了气焰,同意周忘杨留下。
李培林此时也从另一方向走进厢房,他于外听见了冰龙所说的话,碍于那块御赐令牌,亦是不能有意见。
随后,两名衙差带着何福松与彭跃一同而来。彭跃一脸憔悴,面如土色,凝望着悬于梁上的何福燕,眼神呆滞。
李培林唤他:“彭跃!你把今早发现尸体的情景再如实说一遍。”
彭跃像是没有听见,动也不动。
燕鹰立即喝斥:“彭跃,大人在问你话!”
这一声怒喝总算令他的视线落到了李培林身上,彭跃愣了一愣,木然开口:“今早,珠宝行的伙计到了府里,说小姐让他带几对耳环过来。我叫伙计在前厅等候,自己则去小姐房里请她出来,在走廊上碰到了老爷,他见我叫了几声都无人回应,推开门后,发现小姐背朝房门,仍在榻上歇息。
老爷说,既然她没醒,就让那伙计再等上一会儿,接着他便亲自去了厨房,让下人准备几道开胃点心,给李大人当作早膳,而我则回到前厅。大约等了一炷香,那伙计称店里还有事,急着要走。为留住他,我再度赶到小姐房间,推开门时……便发现她已悬梁了。”
“昨夜,燕捕头陪同本官来到何府,原打算当晚就走,后因我身体忽感不适,便在此留宿一宿。”
彭跃话中提到早膳一事,李培林听后,立即加以解释。随后,他又道:“何福松早上与你在死者门前分别后,去到厨房,已有多名下人为其作证。你发现尸首时,可有旁人在场?”
彭跃微颤,低道:“没有……”
燕鹰适时插话:“启禀大人,属下前天晚上在一间酒楼碰上何氏兄妹与彭跃。当时彭跃意欲袭击何福松,被何福燕劝开后,情绪仍不稳定。会不会因为此事,他便迁怒到了死者身上?”
“这尸还未验,可否先别急着揣测动机?”
一个恬静如水的声音接话而上,众人的目光都落到说话的周忘杨身上。
冰龙与他对视一眼,遂命人把尸体解下,平放于地。
周忘杨上前,扳过何福燕僵硬的脖颈,一条泛青见红的勒痕醒目地烙于皮肉之上。他问:“以之燕捕头之见,这尸痕是因何造成?”
燕鹰不屑一笑,似在嘲笑周忘杨连这也不知道。
“痕迹呈线状均匀分散,并非像手掐那般粗细不一,应当就是被绳子所勒造成。”
周忘杨对此并无意见,他简单检查了一下何福燕的尸首,在她左腕处发现一条长且粗糙的伤口,道:“这手腕上的伤口又该作何解释?”
李培林道:“若当自尽的案件来办,定是死者去意已决,之前还试图割腕,没有死成才选择悬梁。”
“真是去意已决又怎会连腕也割不下去?”周忘杨反问一句。他握着那只左手细细端详,那口子虽长却很浅,破裂之处皮肉微微翻卷,伤口并不整齐,不像利刃所致。
冰龙看了尸体左腕的伤口,也感疑惑:“若真是割腕,那器具又是什么?”
闻言,四周的衙差分头在屋内翻找了片刻,均是一无所获。
周忘杨绕到死者脚边,发现何福燕右脚的绣鞋,无论鞋面,还是鞋底均沾了不少粉尘,而左脚的鞋却倒干干净净。
她到底去过哪里,竟能让两只鞋有所不同?
周忘杨狐疑,起身环视厢房一圈。平心而论,何福燕的闺房布置得也算雅致,精美的木雕妆台被擦得一尘不染,包金边的木柜上摆满了各式水粉、手饰。
凤目最终落在了一张大半个人高的红木边桌上,那是一张三脚边桌,放在厢房偏中间的位置。上放摆放了一口青铜小鼎,用来摆放熏香。
周忘杨向鼎内看了一眼,一丝复杂之色从英俊的脸上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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