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六使听那门外传来的女子声音,早知道是个年轻女子,但没料到对方仅大约十四、五岁。他淡然一笑,问道:“小妹妹,你探头探脑的,在找什么?”
少女一听被人称作‘小妹妹’,当场冒火,本就圆润明亮的杏眼睁得更大,气呼呼道:“谁是小妹妹了?”双手一叉腰,还以颜色道,大叫道:“小弟弟!”
‘小弟弟’三个字喊得惊天动地,差些没把整间客栈给震垮。
少女双眉竖起,瞪眼呼气,却惹来客房内传来的嘻哈不已,正是神六使的杰作。
少女怒意更盛,一张脸气得红通通,娇叱道:“你...你敢嘲笑我?”
神六使‘哈哈’几声,最后吃吃笑道:“连你的面相都只能瞧见上半部,还说不是小妹妹?”
原来少女被顾启靖挡住视线,只能蹑起脚尖探看,即使如此,神六使也只能看到她从顾启靖肩膀上露出来的额头、眉毛,以及一双乌溜溜,正在贼兮兮窥探的眼珠子,至于鼻子和嘴巴,全然瞧不见,被神六使称作‘小妹妹’时,她又气得跺脚叉腰,身子立即矮了回去,完全从顾启靖肩膀隐没,那滑稽模样,让神六使看了实在忍俊不住。
“你...!”少女想冲进房里,却被顾启靖阻碍着,她怒瞪一眼,嚣叫道:“让开!”
顾启靖没想会被一个少女如此呐喊,登时呆愣,心想:“这女娃娃在家里看来是个小女恶霸,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冷漠道:“我就不让。”打定主意给这不识体统的家伙一点教训。
少女面色严肃,警告道:“再不走开,要你好看了!”顾启靖眉角一扬,问道:“嚄?如何好看法?”
少女盯着顾启靖片刻,后退两步,严正道:“我回去告诉爹爹,管教你哭天号地也没用!”
顾启靖呆然一下,继而哄然大笑!
他再如何不把眼前这小妮子放在眼里,也不敢小觑其背后的大靠山,原本听她正色警告,还以为她会搬出什么骇人听闻的毒辣招数来吓人,却做梦也想不到对方的厉害杀着竟然是‘回去告诉爹爹’!
面对傻里傻气的小女孩,顾启靖心想:“‘巫山教’从疆外远来,竟敢在我中土耀武扬威,好歹也要挫挫其锐气!”于是佯装惊怕,道:“千万不可!你爹爹厉害得紧,我怕他来找我霉气!”他其实不清楚对方在‘巫山教’的地位,但料想身份也不会太低。
少女正感得意,顾启靖背后的神六使已加入话题,哀求道:“哎呀!如果你执意告知你爹爹,劳烦通报一声,叫他老人家带刀带剑都行,可别带藤条来!”
顾启靖的脾性比之神六使较为谨慎稳重,此刻却童心大发,捉掐道:“就是。我‘神天宫’什么神兵利器都不怕,就怕那不起眼的藤条。”
神六使特意呼出惊愕的语气,纠正道:“三哥可别说那藤条不起眼,它一到了能人手里,非但大大的起眼,还起手起脚,打遍天下无敌手呐!”
顾启靖神色认真,语气震惊道:“据说是流传已久的‘藤条十六鞭’。”神六使道:“正是!”
两人一言接一语,无不极尽挖苦,视来人如无物。
站在少女身后的华丽青年及其一伙人顿时陷入窘境。
试想他们煞有其事的招摇,恶声恶气地搜查到顾启靖的房间,还没来得及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立刻就被己方的小妮子搞得丑态百出,传了出去,哪还得了?
人群个个耳根发热,华丽青年气道:“六妹!”不经意地怒喝起来。
少女被哥哥这一声怒喝吓得身子抖了一下,但也只是霎那之事,她便回头道:“你吓着我了!”
华丽青年气恼已极,但又不想在外人面前闹笑话,只得沉住气道:“你...你先退下,哥还有正事要办。”
华丽青年耐着性子说话,那少女反而气恼,道:“我办的难道就不是正事?”往客房瞧清楚,说道:“是要那小男孩吗?”
华丽青年面色一沉,狠狠地盯了随从一眼,众随从均露出惊讶表情,看来他们也明白少女为何得知此事。
少女得意洋洋道:“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事早已传开,要打听还不容易?”冷哼一声道:“就是不打听,看你们到处问长问短的...”顿一顿道:“...且大摆威风、招摇过市,半点不懂得暗中行事,谁看多了也能明白!”
摆款摆样自然是华丽青年的作风,其余人都低下了头,个个偷眼相望,想必人同此心:还不是自己败露的?
但又有哪个胆敢挑明?
神六使问道:“按你的看法,应该如何处理?”少女不假思索道:“哪还用问?自然是日息夜行。”
少女一副理直气壮,神六使却深觉滑稽,心想:‘日息夜行’没错是在暗中行事,但其主要功能是为了防止行踪暴露,例如暗地里千里传讯;或隐藏身份,鬼祟地潜入某阵营;于今日‘巫山教’的目的,似乎不大合用。想想,除非已经确定了目标的所在,否则夜深人静的,向谁打听消息去?若是半夜里闹闹嚷嚷,搞得万家通明,又与‘日息夜行’的宗旨背道而驰了。
目下这事,要做的隐秘,依旧得在太阳底下行走,充其量也只能改装打扮,化整为零,小心翼翼的分布进行,尽量避免热人耳目。
神六使较为随性开朗,眼前这少女傻憨逗趣,顿时撩得他玩闹心起,于是摆起正经模样,道:“哎,可惜你兄长这般敲锣打鼓,虽然观众如潮,却是恶评四起,要是你捷足先登,抢过来处理,说不得早已成功。”
少女先是得意,后而领悟,不悦道:“你是在讽刺我?”说着向前行走,对顾启靖道:“喂,你让开行不行?”顾启靖当然不理会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子。
少女伸指抓一抓颈项,叫道:“没看到我在跟他吵架吗?你这么挡着,我怎么跟他吵?”顾启靖只是抱胸,眨眼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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