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启靖默然，不再发问，小湘等不到他的反应，径自去观赏各种类的神像。

他甚是好奇，对着神像乱指，问长问短：“这个是谁？”“这个又是什么？”“衣服好奇怪！”“真的有这么多手？”

有时问到该神明所负责的事务，他会问：“我听说有些地方会有干旱，为什么它不下雨？”“为什么有人活活饿死？”“为什么会有暴风雪？”“为什么老天爷生气的时候，天灾杀人？”

为什么？为什么？

小湘问题无数，顾启靖和边天渊却一题也无法解答。



小湘在大殿堂溜达好一段时间，不再那么好奇，且疑问越来越大，态度也越来越奇怪，内心的感触七变八转，神情亦频频更换。

边天渊取了一些香过来，道：“来，进了神堂就拜拜。”点上了火，轻轻推了小湘几把，将香火交到小湘手里，牵着他走向一头，道：“一般上先拜这个。”指着其中一个垫子，道：“嗯，跪在这里。”

小湘握着香，他人矮小，手掌提到胸襟的高度，几支香长长的高过他头顶。小湘目光困惑的站在神台前，一动不动，由得那香火的烟雾在头顶上空飘浮。

顾启靖和边天渊四目交换，均耐性等待，心中都在揣度着小湘的心思。

小湘像个小石像般站了好久，边天渊终于开口道：“小湘不喜欢跪着？那好，站着也行。”

小湘依旧没动静。

边天渊内心暗叹：“小家伙实在令人难捉摸。”



“我不拜！”小湘陡地高声呐喊，尖锐的声音在大殿回响，引来一双双的目光。

小湘的手向下用力一挥，几根香被‘噼啪’丢在地上。

边天渊吃惊道：“小湘，不可如此！”

“我不拜！不拜！不拜！我不拜！”小湘这次的声音更响亮，喊罢转头就跑，跑到殿外的大广场，回头往大殿内直盯，目色幽幽，悲凄怨愤。

边天渊呆然片刻，却没追出去，与顾启靖一样，怔怔的看着殿外广场上的小湘。



此时阳光充足，大地明亮，小湘矮小身体的背后就是一个高出他很多的大香鼎，香鼎色调暗青深沉，鼎内香火冉空，在香鼎的附近站着一些人，这些原本在稀稀落落的广场走着，如今都停下脚步，神色奇异的看着小湘。

边天渊喃喃道：“这孩子又是怎么了？”

顾启靖若有所思道：“此子有时乖巧，有时倔强难驯，毫无方向可猜。”



他们并不了解，这时候，小湘心里在想什么。

他在想......。

“那么多神...”小湘两眼空空，自言自语道：“...没有一个下来保护爹爹和娘亲。”



神殿内其中一名衣袍似青似蓝，作道士打扮的人员跑出来，责备道：“你这孩子！怎能对神明不敬？”拉着小湘的手道：“快进去向神明赔不是！”

边天渊见状想要插手，顾启靖突然低呼道：“不！”

边天渊一时不解，但他瞧顾启靖一脸正色，全神贯注殿外的事态，也就暂不提问。



外头，小湘不依，他极力抵抗，那人员用力拉扯，小湘人小体弱，当然反抗不了，被对方拉到殿堂前，再差两步便要跨入，小湘气急败坏下，居然张大两排牙齿，一口咬在对方的手背！



“哎呀！”那人员痛叫一声，挣脱了小湘的口，另一手按着被咬的手背，怒不可遏道：“你...你......！”愤怒中想到小湘是‘神使’带来的，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本来是个脾气暴躁的人，此刻却只能硬生生的把火气参在口水里，一块儿吞入肚腹。



“这些神没有用，我不拜它们！”小湘咆哮道。他看到有些人提着香火跪在垫子上，伸手一指，大声道：“笨蛋！你们都是笨蛋！拜这些没用的东西！”

神殿人员忍无可忍，狠狠地一巴掌拍过去，喝骂道：“大胆劣童！”

小湘的脸一边泛红，但他神情倔强，居然抬起头来，伸手高高一指，对神殿人员骂道：“你也是笨蛋！”

神殿人员怒火焚烧，正欲送上第二个巴掌，但提到了半空，却挥不下去。



边天渊扣住神殿人员的手，道：“别打了。”

神殿人员一看是‘神六使’，一股气不知道该往哪里发，他一阵窘困，愤愤道：“‘神使’，虽然是您带他来的...可是他太过......。”边天渊放开对方的手，淡笑道：“我了解。不过要是继续打下去，我怕他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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