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落坐后，丫头们奉上茶水鱼贯而出。

乾隆拾起杯盖拂掉上面的茶沫，只一眼便认出这茶是极品的西湖雨前龙井。雨前龙井只在每年清明以前采树上第一拨的芽头炒制而成，产量极少，专门进贡皇室。这之前乾隆曾把此茶赏赐给程阁老一些，可如今看来想是他自己都不曾尝过而专门拿出来招待自己的。

乾隆抬头望着程阁老夫妇，只见程阁老面无表情，而程夫人却是一脸温柔地看着自己，当下对程阁老道：“老大人也尝尝这茶，味道是极好的。”

程阁老道：“谢皇上。”说着又和夫人一齐跪下道：“老臣叩见皇上，皇上吉祥！”

乾隆情知拗不过他们，只得受了这拜，便道：“老大人和夫人快起来。”一旁的小远和小林子赶紧扶起他二人。

乾隆拉过站在一旁的向玉蔻对程夫人道：“程夫人，这是朕的贵妃，你们叫她蔻儿就好。”

程夫人对着向玉蔻又要施礼，向玉蔻虽然不知道程阁老夫妇是乾隆的什么人，但看乾隆对他们十分尊重，便道：“夫人快别多礼，蔻儿当不起。”

乾隆心中赶到欣慰，对向玉蔻笑笑便道：“蔻儿，你们先行退下，朕想和老大人、夫人说说话。”

向玉蔻道：“是。”领着傅恒等人退出，小林子替他们掩好房门。

屋内只剩下他们三人。乾隆站起走到他们面前，握住程阁老夫妇的手，道：“朕此番前来想必老大人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见程阁老突然眉眼跳了几下，乾隆又道：“如今外面谣言甚多，朕想问个清楚。”

程阁老刚想说话，乾隆随即又道：“即使真如外面所言，朕自当会给老大人及夫人一个说法。”

程阁老此前一直无甚表情，这时却显痛苦之色，侧过头对程夫人道：“夫人，你先退下吧。”

程夫人望了望乾隆，满眼的不舍。

乾隆道：“这倒不必，夫人看起来慈眉善目，朕觉得夫人很亲近，朕很喜欢这种感觉，朕从小在皇宫里长大，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

程夫人突然间越礼的握住乾隆的手，她的手微微颤抖，似乎一言难尽。

乾隆任由她握住自己的手，道：“老大人，朕心里早已做好准备，你就说吧，不过朕想听实话。”

程夫人殷切地望着丈夫，她多希望他能说出来，这件事困扰了她近三十年。可程阁老却不言语，面上变化多端似也在考虑是否该说出来。

乾隆在一旁不禁有些着急，道：“老大人？”

程阁老瞬时面色镇定如常，掷地有声地道：“皇上要老臣说什么？”见乾隆要开口，又道：“皇上就是皇上，皇上是爱新觉罗家的皇上，是整个大清的皇上，请皇上不要听信谣言。”

乾隆听完后不觉得长嘘一声，道：“老大人，父皇没有看错你阿，请受我一拜。”说着便欲施礼，不想却被程阁老拦下，道：“老臣不敢，皇上只可跪天跪地跪祖宗。”

乾隆道：“老大人不必客气，大人和夫人受得起我这一礼。”说完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正事谈完，乾隆的心情异常好起来，道：“朕要多待几日好好看看江南的风景、尝尝江南的美食。”

程夫人连忙道：“对对，多住几日，我准备了皇上爱吃的绿豆糕。”

“是吗？那朕一定要好好尝尝。”说完哈哈一笑率先走出内堂。

程夫人盯着他的背影似乎看不够，程阁老握紧她的手，柔声道：“夫人，是我对不起你，可他既然已经是皇上了，我们...”

程夫人潸然泪下，哽咽道：“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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