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阅读_柯云路作品精选 - 书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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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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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的格局有无新的兆头?

灰色的风在一排排灰色的房子上打旋。一个个问号在空气中掠过。每一条房檐都是低垂的额头。额头上刻的风霜也大致一样。两边的墙上残存着陈旧的新闻。

你忽然发现白大褂的背影与过去有某种不同。是白色的大褂皱了、旧了,还是别的原因?那脊背显得没有以前坚硬挺拔了。

白大褂的脊背也显出衰老态、疲劳态了!

你心中一动。

你再重新观察石头城。你发现,那横横竖竖的街道已不像原来那样整肃了,那平行或垂直相交的直线,也不那么坚挺了。

直线也疲劳了,也有些发蔫了。

你想到一年四季的草木。你想到一切都有自己的寿命。

你跟在白大褂后面,你准备机械地执行每一道命令。然而,很长一段路,白大褂没有发布任何指令。他只是用鞭子牵着你。这样,你最松弛,可以有更多的余地想事情。

突然,白大褂发出了让你迅速前冲并远跳的指令。你惊愕地发现前面是一条臭水河。你没有迟疑的权利。你立刻一二三四朝前跑,然后一个踏步,跳入河中。

臭水足够黏稠,足够把任何人胶住、粘住,然后窒息。你没有得到任何新的指令,只能像猪一样做最机械、最蠢笨的挣扎。

一根长长的竹竿伸到了你的头顶。只要抓住它,你就可以脱险。然而,你不能有那样高的智商,你没有忘记白大褂在岸上的冷酷目光。你听任自己在蠢笨的乱刨中沉下去。那黏稠的污水淹到了你的脖颈,淹到了你的嘴,又淹到你的鼻子。你仍然没有伸手去抓那根横在头顶上的竹竿。

你昏迷了,进入黑色的宇宙。

又醒来时,你已躺在床上。你知道,这是自己的窝。你听到门外有说话声。那声音不清楚。但你知道,是那个白大褂在讲述今天的故事。另外的白大褂们在讥笑。

你感到恶心,你呕吐着。你看到床前一摊污臭的黑泥。那可能就是你呕吐出来的。

你知道,你可以呕吐。因为猪也会呕吐。呕吐不需要智慧。

呕吐了一阵。门开了,进来好几个白大褂。他们相互看了看,对那个今天领你出去的白大褂说:自作自受。你负责给他收拾吧。

那个白大褂把你呕吐的污物打扫了,又端来了水,发指令让你喝,你机械地喝,接着又吐。他皱了皱眉头,继续发令让你喝。你喝了,再吐。白水把肚子里的肠胃洗干净了,把食管洗干净了,把口腔洗干净了。

他又拿来一碗水,让你喝。你按照指令喝,这是一碗消毒的药水,很难喝。你喝了,又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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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梦魇·《石头城》(10)

那个白大褂在一旁很平静地打量着你。你不敢有任何松懈。你知道,为了证明他今天的怀疑并不错误,他不仅可能维持怀疑,并可能产生新的怀疑。

为了证明自己不错误,也是一个很有力的行为动机。天下很多奇迹就是由此创造的。

他走了。你静静地躺着。头部炸裂般疼痛。越从梦境中醒来,疼痛越厉害。钢锯在锯你的头,铁箍在箍你的头,斧头在砍你的头。到处是四射的闪电。金蛇银蛇狂舞。

你要狂喊,要使自己炸裂,那样就解放了,舒服了。然而,你只能一动不动地躺着。头痛就痛吧,那不过是躯壳的一部分。你的灵魂这样想。痛得再厉害,再长久,你也就听凭它痛去了。那与你(自己的灵魂!)无关。

这样想着,你就什么都不管了。你像搁浅在沙滩的小船一样安安静静地躺着。

奇怪,疼痛不知不觉消失了。眼前是一个清晰的世界。

你有些不敢相信,觉醒的痛苦就这样容易地过去了?你思悟着这里的奥妙。

正在这时,一道目光射进来。你立刻停止了奢侈的思想。现在,首先要应付局面。

你突然想到:你装傻为了干什么?

一个早就出现过的问题,此刻又出现了。一瞬间,你立刻想到了所有在这里被迫接受“安定疗养”的人。

你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情节总是出乎预料。那个对你有过怀疑的白大褂被委以重任调走了。走的时候,他脱去了白大褂,露出了荷枪实弹的真面貌。他站在那儿整了又整威风凛凛的制服,煞好漂亮的武装带,在镜子面前左照右照。白大褂们都在恭维他、祝贺他。他脸上红通通的,喝了酒一样。他转头看见你,注视了一下,便笑着说:好了,我们从此就分手了。口气中含着少有的和气与人情味。一刹那,你几乎被感动。然而,你没有放松自己。只是傻呆呆地看着他。你除了指令,听不懂其他语言。

他走上来,拍了拍你的背,说:我们好赖算相处一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完成任务。身在其位,不得不谋其政。

他的口气中,绝对露出真意。

你简直要被感化了。然而,你依然是傻兮兮地瞪着眼,并且迈开脚步机械地朝前走。

他恍然大悟了。拍你的脊背,无疑是一种行动指令。于是,他又发出新的指令。让你在墙壁前停住了。听见他对其他白大褂们说:这家伙也够可怜的。

你知道是在说你。但你没有任何反应。你要谨防被他们更高深的狡猾所欺骗。

那个白大褂荷枪实弹地走了,胸前还挂着一朵大红花。他去了一个极伟大的地方。他很光荣。

但是没多久,听说他又从那高高的地方跌下来了,而且,他也被关到了某座石头城中接受“安定疗养”了。

你不敢相信。

一天,你在石头城中机械地跟着几个白大褂走着,看到迎面也走来几个白大褂,他们也牵着一个高级机器人。他傻兮兮地扛着一根圆木,接受着指令。擦肩而过时,你心中一惊:那个高级机器人就是他,就是胸戴大红花调走的白大褂!看来,后来的传说都是真的了。

他与你打照面时,瞳孔直直地没有任何反应。你知道他真的变傻了。你由此推测出,他一定有一个装傻的过程,然后又被注上一针,就成这样了。

你越来越清楚:实施安定疗养与接受安定疗养的人没有不可逾越的界限。天下的事情都是可以相互转化的。

你听见领着你的那几个白大褂在议论。那个曾经胸戴红花的幸运者,为什么会高高地跌下来?有一个罪过就是临调走前说的那些话,什么“这家伙也够可怜的”之类。看来,是他们揭发了他。

你不禁有了同情。

这是一个深深的夜,所有的声音都收起了羽翼,惟有各种尖叫在石头城中一道道划破着寂静。

你决定开始早已想好的行动。你轻轻地从床上爬起来,轻轻地推开虚掩的房门。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黑夜,星光冷冷落落、朦朦胧胧。小方院像一眼古井,干涸而死寂。你飘到院子里,你看着四面黑魆魆的房屋,你一点点移动着。

你轻轻地敲一间房门。里面有了动静,铁床吱扭扭响着。接着,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隔着门听到一个压低的粗嗓音:谁?

我。你用明确的声音做了回答。

对方停顿了一下,问:干什么?

你说:天快亮了。

对方说:还早吧?

你说:快了。

对方说:你怎么知道?

你说:天空已经倾斜了。

对方沉默了许久,说:让我考虑一下。

你站在门口不动,听见对方也不动。过了一会儿,对方说了一句:再等等吧。听见脚步又回到铁床前,听见他又躺下。

你想了想,又来到第二个房门前。你又轻轻敲了敲房门,又有人警觉地走到门旁。这次,你听到一个急促而小心的声音问:怎么?

你说:天空倾斜了。

十年梦魇·《石头城》(11)

对方隔着门问:你怎么知道?

你说:黑夜发皱了。

对方沉吟了好一会儿,说:是感觉,还是有消息?

你说:起码是感觉。

对方说:再等消息吧。

脚步声又回到床边去了。

你又来到第三个房门前,你与里面的“安定疗养者”对话。

你说:黑夜发皱了。

对方隔着门问:你怎么晓得?

你说:现在最冷。

对方说:冰都冻裂了吗?

你说:可能冻裂了。

对方问:你感觉到了,还是听到了消息?

你说:听到了消息。

对方说:那还是等感觉吧。

你来到了第四个房门前。你明确表明了身份,对方同样走到了门旁。

你说:现在最冷了,冰都冻裂了。

对方问:你怎么知道?

你说:天更黑了。

噢……对方表示明白了。

你来到第五个、第六个、第七个、第八个……最后是第若干个房间门口。

你和最后一个“安定疗养者”说的是:白大褂们也有人开始接受“安定疗养”了。

对方回答:明白了。

你现在清醒极了。你把黑夜里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你知道星星们如何在天空分布,你知道月亮如何在地球背面,你知道地球如何自转又如何绕太阳公转。你清楚宇宙的一切如何变化。

你能够回忆起你撕碎的全部卷宗的全部内容,那里有一个世界的秘密。你知道石头城中有多少个这样的小院,小院里有多少接受“安定疗养”的人。你知道他们各自精神失常的故事。

你清醒至极。你已经把痴呆傻梦中的一切经历也回忆了起来。你看到自己如何执行着指令在石头城中走来走去。你是高级机器人。你排除过定时炸弹,你处理过许多危险而又重要的事情。你的双手下有一部石头城的惊险戏剧。

你现在绝不会再沉入呆傻的睡梦中了。你已经有足够的免疫力了。你表面上还在装傻,然而,你实际上正在冷静而紧张地做最重要的事情。

你此刻是石头城中的定时炸弹。终有一天,你会引爆一个巨大的火药库,把石头城炸得粉碎。

你和小方院中每一个还存有理智的疗养者沟通了。你和石头城中一个又一个小方院沟通了。你像一个游动的光点,横横竖竖地理过石头城每一条街道。

那些被你掩埋的卷宗,你已经一次又一次确认了隐藏的地方。总有一天,你会领着人们将它们挖掘出来。那时,你会与世人一起考察石头城的历史。

表面上石头城没有任何变化,依然那样坚固。石头城墙还是那样硬邦邦,城门还是那样森严,街道还是那样有秩序,一个个小方院还是那样守卫严密,白大褂们还是那样板着冷酷的面孔。

然而,一切都与几年前不一样了。那金属般的硬度正在一点点失去。全凭感觉了。白大褂们身上的白大褂,确实有些发皱了,不那么笔挺了。

你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楚。这一天,你又被一个白大褂领着上街。你按指令挑着一副担子。石头城中依然规规矩矩、冷冷淡淡。你走着,白大褂在一旁跟着。你发现白大褂的表情有些心不在焉,他正在想什么。他的眼睛恍惚地溜着街上的墙壁。过了一会儿,他好像在对你说:时间过得真快啊,是吧?

你当然没有什么反应。你为了那伟大的尾声,正在最后扮演呆傻的形象。

然而,他站住了。你还是机械地朝前走。他说了一句话:你不要再扮演傻瓜了,你扮演够了。你站住吧。我们谈谈。你不要害怕。

你惊愕万分。但你不会上当。你对这样的语言没有理解力。你还是机械地朝前走。

唉!你还要装傻,那就再成全你吧。说着,他在后面发出了停住的指令。

你立刻站住了。他走过来,异样地看了看你,说:你这样不累吗?你够有毅力的,你了不起。

你傻兮兮地看着他,你对这一切表现得毫无理解。

他又叹了口气。他说:看来,我很难和你谈谈了。我其实什么都明白。我知道,什么戏都会演完的。

你还是直愣愣地站着。

他再一次叹了口气。说道:你每天夜里的活动,我都看到了。难道那是梦游?

你心中无比震惊,脸上仍保持着无懈可击的傻样。

他凝视着你,缓缓地摇了摇头:你警惕过分了。

这一天夜里,你躺在床上没有敢再起来。你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今天有了一块月亮,清清洁洁地照着夜空。外面看来很安静,连尖叫的声音似乎也听不见。

你很紧张。你想到白天的事情。你总觉得有什么危险。

忽然,小院的铁门哐啷啷响,听到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院子里纷纷沓沓。你的汗毛倒立起来。这是干什么,又送进来几个接受“安定疗养”的人?

脚步声在院子里响了一阵,平息了。你一直提心吊胆地猜测着。夜更静了。你稍稍放平心。你要冷静地分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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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梦魇·《石头城》(12)

院子的铁门再一次哐啷啷响起来,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又在院子里过去过来。

你时时感到有眼睛在门外监视你。你仰躺着,一动不敢动。

过了许久,重又安静下来。你呆呆地仰望着黑黑的屋顶。你想像着,那个白大褂可能就会领着人来,把自己架出去,然后,关到一个更严密的铁笼子里。

夜已经很深了,深过头了,快天亮了。小院里又多次响起脚步声。随后没有声音了。彻底安静了。

你知道,外面的微明可能已不只是月光了,早晨快到了。你闭上眼装睡。监视的眼睛可能正一双双掠过。

你蒙蒙睡着了。

再睁开眼时,天已大亮。光明很平和地照进窗来,屋里一清二白。

你不敢动。因为没有白大褂来发出指令。就这样躺着,又很长时间过去了。奇怪,院子里静得没有任何声响。怎么,不来查房了?不来开饭了?不来下指令了?

你还是躺着,又很长时间过去了。已然是中午了,外面的阳光已经白晃晃了。你听到院子里响起一片喊声:为什么不给饭吃?接着是一片摇晃房门的声响。

你忽然意识到什么,犹豫了一下,从床上爬起来。你推开房门,朝外看了看,院子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个白大褂。那一间间房门正在被擂响,里面那些接受“安定疗养”的人都不安定了。

有人隔着门缝看到你了,喊道:快,去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一定是出事了!

你揉了揉眼睛,犹豫了一下,依然端着一副傻样,朝大铁门走去。万一碰上白大褂,你就依然是一副呆傻的形象。

奇怪,大铁门上的小铁门开着。

你犹豫了又犹豫,迈了出去。发现已经没有门卫。再看看门卫和白大褂们的房间,里面早已空空荡荡,床上的被褥一片凌乱。

你醒悟到什么,马上跑两步,到了街上。街上也没有往常的样子,空荡荡的。往城门那儿望去,城门敞开着,也空荡荡的。一丝一毫的森严气都没有了。

你明白了。石头城的历史结束了。你立刻兴奋地跑回来,找到钥匙,把一间间房门打开,把所有接受“安定疗养”的人都放了出来。

你们欢呼了一阵,拥抱了一阵,然后冲上街道。这时,各个小院都冲出成群的人,同你们一样,在尽情地欢呼。很快有人打出横标、旗帜。接着,城门外面涌进敲锣打鼓的人群。那是迎接你们离开石头城的队伍。

你站在那儿,回想着石头城中过去的一幕又一幕。周围升起了欢庆的鞭炮硝烟。

硝烟弥漫。

硝烟散了。你睁开眼,发现周围的人群已荡然无存。街道没有了,石头城无影无踪。

你惊诧万分。这是怎么了?你知道你早已从呆傻的梦境中醒来了,你是很清醒的。然而,石头城呢?

阳光平平常常地照着天地。照着朴素的山川田野。照着一幅幅普通的市井图画。

你恍恍惚惚,恍恍惚惚中恍然一动。你这才清楚了:你又是从梦中醒来。

所有关于石头城的故事都是梦。那呆傻之梦,不过是梦中梦而已。

石头城并不存在。根本就没有过石头城的故事。你也根本没有那一段历史。

你怅怅然立在天地间,阳光暖和极了。

你穿着拖鞋。你正要去河边洗澡。

那儿有一行柳树,在和和平平地绿着。

十年梦魇·《貌似深刻的无主题》(1)

上篇

绿色的天空下,一条黄色的地平线。起起伏伏的褐色弧面缓缓自天边而来,静静地缀着一些棕色的小木房。一线银亮的溪水有意无意地画过草地,在两岸丢下五颜六色的野花。

野花分布成一个神话般的星系。那里,一支青草茎在细风中吹响了春天的短笛。一个牧羊的小男孩,穿着白色的翻毛羊皮袄出现了。

他穿着一双破旧的黑皮靴,红裤上沾满了青草的碎末。

他惆惆怅怅地在草地上坐下了,一只金色的蚂蚱在他眼前飞过,他迷迷茫茫地陷入沉思遐想。草原上的小房开始在袅袅的蒸汽中晃动,隐隐约约,化为海市蜃楼。一队天鹅在空中安安静静地射过来。你若猛盯一眼,那队天鹅就如画在空中一般静止不动。

天地空空旷旷,真寂寞,真安静,真洁净。

小男孩双臂枕头,慢慢躺下。他仰望着不彻底的天空,继续遐想着。

一大团青色的云堆从地平线下冒出来,无声地、一点点推过来,慢慢,很浓、很稠、很重地堆在头顶空中。

这时,才发现一轮血红的太阳,圆圆的,庸俗平淡地挂在空中。它与青色的云山相互映照着,各在画框中占着一个不协调的位置。

一群黄牛,叠叠皱皱着脖颈下的老皮,从丘陵后面缓缓地出现,静静地漫过来,伸出褐色的舌头,卷食着青青的草。湿热的鼻子凑到了小男孩的脸旁。

他听见牛的肠胃在蠕动,闻见那反刍的胃酸。他手撑着草地坐了起来,扬起手中的小皮鞭,在绿色的空气中抽了个脆响。空中有了一个迸亮的惊叹号。

于是,那边,一群雪白的羊群从丘陵后面升出来,漫过来。与褐色的牛群相交融,蠕蠕动动,流流淌淌。

一个小姑娘天天真真地笑着,从羊群中站起来。她的一双小手,就是来布置春天的画面的。她的白围裙上,有几枝支离破碎的红花。

她立在他面前,灿烂无邪地笑着。她的嘴唇像一曲玫瑰颂。

她在草地上快乐地坐下了,对他讲述了一个平凡的又是撕心裂肺的故事。

他站着,用一种沉思的目光看着她。

她用小手抚弄着面前的青草,陷入回忆。她的恍恍惚惚的目光,在游游离离地描绘着已往的烟云。

她慢慢抬起眼,与他的目光相视了。好久,她慢慢伸出纤细的小手,他握住了她,她慢慢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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