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刀疤的话,他与牛头相处了一年多时间,深知牛头的为人,也知道许多内幕消息,我只是奇怪为什么刀疤没有把这些告诉阿尼呢?阿尼仅仅是知道丹巴藏了他的货。
刀疤叹了口气,这才告诉我真相,阿尼其实知道牛头运私货的事,因为他自己和牛头一样,都是被父亲卖给了那个尼泊尔商人做养子,从小生活得苦,又被养父天天打骂,两兄弟从小相依为命,牛头虽然赚他的钱,但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说到这里,刀疤忽然笑了一下,又说牛头每批货赚的钱他都要分掉百分之十,再转交给阿尼,也算是扯平了。
我很干脆地问他:“你为什么要死心塌地地帮着阿尼?你不是不信任任何人吗?”
刀疤沉默了一下,良久才说:“欠他的,在美国,有人花两千万买我的人头,阿尼出了两千万买下了我的命,现在他死了,就算是以命抵命,我也要还他!”他说得很悲壮,但在我看来,却很可怜,不智的可怜。
车子的速度原本应该很快,可卜世仁却故意一路上走走停停,他好像很不乐意把货送到丹巴那里,我时常看见他摸着羊绒袋子,嘴巴里叽叽咕咕的,一脸的贪婪和愤慨,他贪婪的是羊绒可以换钱,愤慨的是换到的钱却不属于自己,我准备找个机会给他浇一瓢油,把他心里的火点起来。然而,我那瓢油还没有浇下去,火就已经着起来了,不知道具体什么原因,一天半夜里,羊绒袋子忽然着了火,风助火势,火借风威,一着起来,呼啦一下子就烧了个底冲天,附近又没有水,等到发现的时候,烧得一根毛也没剩下,只有一些青烟,被风吹散,袅袅地飘在半空,在半夜里银色月光的倾照下,漂亮极了,更显出可可西里的那种广漠和幽静。
除了我和刀疤对此没有什么利害关系之外,其余的人脸色都变得铁青,枪手和工人们担心的是被老板骂,而卜世仁担心的是到手的钞票又飞了,另外,他也担心牛头知道后会饶不了他。更要紧的是,丹巴那边,他也不好交代,牛头已经向丹巴通过消息,说最近打了批货要送过去,加上原先分给了丹巴的那批货,由牛头亲自负责从边境上运出去,但是牛头自己要分掉其中的百分之四十五,丹巴已经答应,现在羊绒烧掉了,就等于丹巴的分内的一部分钱也被烧掉了,丹巴能不生气?
在可可西里,这些盗猎的最敏感的话题就是羊绒和钱,在他们眼里,烧羊绒就等于是烧钱,而且盗猎的打藏羚羊也要冒着很多的风险,比如气候、环境、生存条件,再加上反盗猎志愿者的围追堵截,所以,在盗猎的心里,羊绒的分量有多重,谁心里都清楚。
卜世仁被吓傻了,揪住看羊绒的枪手,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耳光,暴怒地大吼:“你他妈的瞪着两只驴眼有个球用?你把羊绒还我!”他大骂着,狠狠地一脚踹过去,把那个枪手踹了个狗啃屎,扯过一把枪,照着枪手的脑袋就要扣扳机。
刀疤冷冷地站在一边看着,他没动,我不能确定羊绒是不是刀疤放火烧掉的,不太像,刀疤只是出去撒了泡尿,后来就一直待在帐篷里,离现在羊绒起火也早已有半个多小时了,我看不出刀疤脸上有什么不对劲,就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了卜世仁的手,说:“等等,问清楚再说。”
卜世仁放下了怀里的枪,照着那个枪手屁股上就是一脚,大骂着:“妈的!给老子滚起来!说,怎么起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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