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的这些话有些揭短，但也看得出来小陈对学生很有爱心，他的粉丝多也就不仅仅是小陈人长的帅了，也许进一步证明，有爱心的老师才是好老师的真理。

不错，小陈对学生很有爱心，他的学生也曾很有爱心地称呼他“阿远”和“远仔”，小陈是叫陈思远的，所以孩子们都这么叫，我感觉他的名字好像是上帝赐予的，不是一个好的名字可以影响人的一生吗，给子千金不如赐子一名，我的父亲大字不识一个，当然没有给我赐一个好名字，以致影响了我的半生，我在周易上查了一下，和我的生辰八字不合。所以我就仿照程思远，给我取了个艺名，叫昊源，查过周易了和我生辰八字相合，所以在以后写文章老是用我的艺名。用了这个艺名之后，果然在学校有了些反响，也许是靠了阿远的谐音。

阿远是师大的高材生，其文采当然不错，我现在努力写作，当然一半是处于爱好，一半是阿远给我的压力，自从他来到学校。学校的手抄报就属于他的专版了，我只是零星的在上面发表些小诗，聊聊自慰。当然校长一类的所谓专职校长或专职教师是非常鄙视我们手抄报的，也就是鄙视我们的这种写作行为，认为是不务正业，甚至有时贯以大字报的恶名。现在有小陈在，这份报纸也就成了新文化运动的主要阵地了，好像民主与科学的气息洋溢在校园的上空。

阿远能不能带来素质教育的新气象，就看他的影响力有多大了。我全力以赴，紧随在阿远的旗下。学校其他教师，或者直接说初中文凭的那些教师，只是坐观局势的变化，他们有的是心机，也许他们还预言着一场文革的到来，到那时渔人得利，投机政策的缝隙，以求摇身一变，变成领导。现在终于找到了领导为何有惊人的处变不惊的能力和暴风雨来临前坐观垂钓的沉着与冷静。

我坐在两瓣屁股中间，见到的领导也就是校长、学区的校长那么大的官了，这种官对我影响太差，所以至今我非常厌恶领导，当然坐井观天，有失片面。这是我看了阿远的一篇论文《领导对素质教育改革的影响》后的一点读后感，由于各种原因，没能表述成文字，现在想来，也没有必要。

我们学校素质教育改革的浪潮中，阿远表现的最为活跃，最先开始的改革主要是针对语文这一科的教学实践，因为毕竟是他的专业，尽管他还带着其他课，但他的目标是成为语文教育的专家，这是他的信仰、目标。

阿远的改革是从这个问题开始的，人们学语文的目的是什么，怎么学它？他认为，现在的素质教育改革，革来革去，到头来就是不知道自己革的是什么，既然革的是什么不知道，那怎么改革呢。专家们大旗一挥，体制教育应该革了，要实行素质教育，搞不懂到的什么是素质教育，其评价的标准是什么，就疾呼应该怎么备教案、怎么上课、教案课后怎么反思。反思个屁呀，我们教员又不是文革时的反动派、走资派。

中国人学语文的目的如果不是很好回答的话，那学外语的目的应是很明确的了，尤其是中学生这些初学者，他们学外语不就是为了会用英语说话，说不了了，能看懂英语或听懂英语也行。但所有的英语老师就这个核心目的不要，偏偏让学生把todosh或dosh抄写一百遍。

学习语文的目的，用我们大学时创作社的宣传标语就可以概括：“学习，做人，然后写点文章”。既然我们搞清楚了学习语文也好、还是专家们提倡的大语文也好，总之，都是为了好好的做人，好好的表达自己，那么为何不让学生说话、说心里话，说真话，至少现在中考、高考作文就是这样。那么你让人家怎么革，革到头来还是不让革吗。不让人家说心里话，也罢。但也不让人家抄袭，那剩下的只有按照那个框框胡编了，那这样素质下去，让他们怎么做人呢？

在关于学语文的目的是什么的问题上，我和阿远的观点基本一致，只是表述不同而已。我认为学习语文的目的是：“很好的认识这个世界，然后很好的表达这个世界”，一个是输入，一个是输出。狭义语文也可以理解为阅读和写作，更好的输入，是为了创造性的输出。这不是很好的做人嘛。其实，我们要牢牢把握学习就是为了很好的做人这个根本目的就抓到了“育人“的本质。

现在看看我们的教育在干什么，就语文来说，一篇好好的文章，不能好好的阅读，而是歪曲其本意，先给文章下个定义（这篇文章讲的是什么）之后，让学生分一下段，概括一下中心思想，再分析一下表达了作者怎样的思想，用了哪几种写作手法。我想，这些问题作者本人也未免回答得了，回答了也不符合教参或试卷给的参考答案。备教案一般都在抄此类的问题，给学生的也是这些问题，考试的还是这些问题，那么这样的模式，如果学生没有记住的话，就只能胡编了，说的既不是自己的心里话，也不是作者本人想的，而是牛头不对马嘴的事，当然长此以往，也谈不上很好的认识这个世界，当然输出的也不是对这个世界的表达。

在这样的模式下，我和阿远的教改受到前所未有的阻碍，因为我们做的完全是现从这个教育模式之外的事，当然和这个评价体系无关，所以我们又不得不回到教参和答案面前，看一下应该考什么，怎么答的问题。

写作，是我们大力改革的一个前沿阵地，我们苦心的引导孩子们怎么写日记，怎么很好的表达自己，怎么样把表达自己变成自己生活的一部分，结果，学校因我们两个没有周记而考核扣分，即使我们有日记也不行，而其他语文老师没有日记。作文我们俩一周练习一次，学校却嫌我们作文超过了国家规定的七次每学期，遭到要数量，不求质量的批评。在这样艰难的改革环境下，所以才有阿远的《领导对素质教育改革的影响》一文，再一次遭到校方领导集团的极力镇压，说我们有不愿服从领导的意向。协同上级领导前来镇压和做思想工作，结果是我们俩做检查和反思。其实是我检查，而阿远在反思，后来才知道他只是反思领导是什么东西。

阿远感叹说，就连写几篇作文，我都没有权利决定，革个屁，再不要说改革现行这个教育模式。我说，咱们这是改革，又不是革命，改革是自上而下的，而革命是才是自下而上的。所以咱们说话不算，咱们说的话必须变成权利才能施行，比如人家魏书生就至少是个校长吧，至少在人家管理的那个学校人家说了算，至少人家有片试验田，不论实验结果怎样，还是可以革一革的。

我们学校的素质教育改革也就这样了，一切还是按照原有的教学模式进行，只是按照教育局的精神，我们还在努力地抄着笔记，努力地变换着上课的形式，努力地抄教参，努力地反思。变相地增加劳动时间，以求得学习的效率，那就是那时我说过的几位英语教师，每天放学都会留下一部分同学，废寝忘食地课外辅导学生，校长说过，课外辅导也要拉入考核，当然这些教师废寝忘食地同时，也想必有利益的驱使。

在传统教育和素质教育相提并论的今天，老师惨，学生更惨。学校规定，学生要提前半小时到校早读，这就需学生五点半起床，六点半到校，早读完之后，就是早操，早操下就是早自习，当然这个时间不管学生读什么，应由班主任跟读，那么到学生上到三四节课的时候，不管老师再怎么创设情境，下面的大半都在昏昏欲睡，没有睡着的也口张得那么大，想一下子吞掉太阳，赶紧睡觉。放学后，还要有课外辅导，没顾得上吃饭，又开始了下午的学习工作，晚上放学辅导完大概也到上晚自习的时间了，晚自习老师还要讲套题，晚自习下后，要奋战到十二点还是没能完成当天的作业，有些顽皮的同学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宁愿挨打，也就爬在书上睡着了，早上从梦中惊醒，没有迟到就算万事大吉了。

这样算来，他们休息的时间也就是四五个小时，剩余的时间他们都在昏昏欲睡着学习，这样，有些学生坚持不了初中毕业，就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那些学困生还要忍受着老师的百般折磨，要是没有非常的毅力，大概都熬不到初中毕业。所以在这样超长劳动强度和非人的百般折磨下能坚持下来的精神也就出了问题，逃出去的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还可以在社会上混个人模人样，所以几年后，飞翔虽然没有开宝马，但也开着一个东风本田，来学校看了我一次，说他没有忘记班主任对他的好，走的时候还给我顺便放下兜里的一包好烟，尽管我是没有抽烟的习惯，但不时的也抽上一支，尤其是好烟。

飞翔尽管表示，没上个高中，现在想来很是后悔，但他也认命了。我说，人一辈子的路，该怎么走，谁也规划不了，你现在不是很好吗，至少比我们强啊，到现在还没能自立。飞翔也很是同情我的处境，但就是觉得文化程度高点在社会上混，也没那么低贱，他也给我说了那时刚出去打工时的艰难，我也很是同情。他走的时候，给我留下电话，说有什么困难，可以给他打电话，能帮上的他尽犬马之劳，我很感动。

没想到上学时那么不听话的坏孩子，现在变得多么懂事，仅仅一次电话的关怀，他到现在还没有忘记。今天我突然感觉到我们的教育是应该变一变了，让这些有能力的孩子文化程度更高点，会给社会创造多少财富啊。

这是我和我的学生坐下来第一次拉家常，虽然以前也和学生聊天，但从来没有把他平等的当成是谈心的对象，今天我真是想不通老师和学生为什么跨越不了那个鸿沟，一旦走到社会上，当我们的学生回来表示后悔后才能和他们平等地谈一次心里话。

这些我和阿远也交流过，阿远也表示我们只能变换一个角度再改革了，这次变革的主体我们放在了学生身上，而不是改变这个教育体制，这个体制我们变不了，只能让他自然发展变革了，但我们能改变一个学生的内心。

于是我在忍受着给领导检查的形式的同时，默默地继续着我们自己的改革事业，尽管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改革队伍，哪怕是在这个学校形影孤单。

这些话题，只有我和阿远私下说，要不然，什么事业之内的还会引起其他同事的嘲笑和鄙视。前两天，不就听到这样的谈论：“我们学校那两个神经病，动不动把自己说的像个教育家似的，也不看看自己，像个傻逼，不就和我们一样，是个教书匠，臭老九，坐在这个屁股一样的山沟里，只是比我们多念了两年书，多花了老子的两分钱，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师大的高材生呢，真是应证了那句话，学历越高，智商越低”。

这些话，当然是针对阿远的，因为我的学历还够不上人家骂，我是没有把这些道听途说讲给阿远听，但这位同事的目的就是想让我把这话传到阿远的耳朵里，但是让他落空了，我最不喜欢闲谈莫论他人非了，虽然也不曾像老李一样静坐常思自己过。

尽管是不喜欢说话、闲谈，但我与有些闲谈还是脱不了干系。

有一次，考试阅卷，不知那个浑小子在卷子上用红笔写了“请校长大人查阅”几个大字，可能是这小子发现了那个混账想公报私仇，在阅这道题的时候，故意压低分数，以至于考核的时候扣掉自己劲敌的考核分数。总之，教导处立即报到校长室，校长看了后，没当一回事，但从表情看来，窃喜，因为有人叫了他“校长大人”。

也许应该说，这件小事就完了，但阅这道题的混账突然找到我的办公室，说，有人说是我写的。字写的这么难看，难怪有人回忆是我写的，因为我时常练毛笔字，按照几位前辈的批评，我是越练越难看了，这样难看的字，有人怀疑我，也受几位专家对我的定论这方面的因素。我可是不愿背这个黑锅，就只能找到校长办公室，我说，我希望校长你能把这事查一下，因为有人说是我写的，校长说，谁说是你写的，我无言以对。于是我遭到的批评是你一个年轻人，怎么这样肚量狭隘。我说，我不想把道听途说来的当证据，我怎么能说是谁说了是我写的呢，如果那样了，我不就成了小人。于是又遭到这样的批评，你一个年轻同志，不堂堂正正的，把事情摆在桌面上，说清楚，让我怎么查呀。

我说不是我写的能说清楚吗，证据是什么，道听途说是摆到桌面上的吗？人家阅这道题的非要找我闹事，我该怎么办，我只能让校长大人你查找原凶，还我清白。校长大人气得脸铁青，把我赶了出来，我回到我的办公室，真是癞蛤蟆过门槛，既蹾沟子，又伤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

后来，校长也没有查清到底是谁写的，直到现在，我还在背着这个黑锅。这件事是我刚毕业来到这个学校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开门见山，就给我上了一课，凡是处事一定小心，所以我和老李的那个时代就在这个学校战战兢兢的做人，从来没有出过个大气，直到现在，阿远来了之后，也是校长换了之后，我虽是舒了一口气，但也战战兢兢。如果是现在我的心态，我才不管呢，是我写的，至多也挨个那样的批评也算了，真是那时太激情，没有死皮奈脸的工作态度：“死皮奈脸的巴结领导，死皮奈脸的干教育”。

我觉得这样的环境对我的成长太有影响了，现在我的的确确是一个战战兢兢苟活在这个世上的心胸狭隘之人，老李之所以疯掉，我这个做朋友的至今还心怀愧疚。

还有一些流言就更可笑了，有一天某同事问我，你是怎么教学生做爱的？我闷着没反应过来，我怎么教学生做爱了？他说，你的学生在日记本上那样写呀，感谢班主任让我学会了做爱，我当时惊讶的不知怎么说，那些畜生，写作文满篇都是错别字，可能是写错了吧。过了之后，我跑到办公室一一查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我就生气的跑过去辩解，他却说你再看一下娟娟的，我又跑来查了一遍，娟娟也没有啥问题，原来小霞的上面有这样的句子：“我要感谢我的小学班主任，是他让我学会了什么叫做人，是他让我学会什么叫做爱”，这样的句子的确很让胸怀邪念的人产生误读，我读了几遍才读出那样的意思，他就给我传出这样的留言，我真是哭笑不得。

这样的留言传到校长那里，肯定又要给我一个师德师风有问题的提醒，果然校长下令，不能让学生写日记了，写日记会让学生们变坏，信口开河那叫什么练习写作，简直就是胡闹。就学生的一篇作文，这些所谓的文人们就要这样咬文嚼字，像极了那些叽叽喳喳的泼妇。

像这样的闲言，在一个教书育人的文明之地，有着很高文化素养的灵魂工程师阶层到处传播，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阶层的变态，个个灵魂出窍、心怀鬼胎、不学无术，这样心态的人教书育人，难怪时不时的出现许多教育丑闻，说某某体育老师因强奸三十多名幼女被判死刑，某某校长因患怪病需吸食人血而导致十几名小学生因流血过多丧生，某某学校高考体检因三分之一的女生怀孕而不能正常参加考试等等。

这样的丑闻，我们学区的确有过，那位体育老师还关在监狱里，那个吸血校长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还有我们学区的一位老校长，据说是一位非常有声望的老前辈，对待教育，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现已五十多岁，马上就要荣退，但就是不知什么时候也犯过一次傻，竟强奸了一位傻子，传说这个学生脑子有些智障，经常考试门门二十分以内，我是没有见过，听人说，看起来就傻傻的，也许他根本不懂得那个什么，但也许就是这样，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校长也许也看透了她的傻样，就诱奸了她，结果不料，这个傻逼还懂什么叫强奸，消息也就传到了教育局，教育局决定压下此事，不要伸张，毕竟这位老校长奉献了教育大半辈子，就给了些这个傻子一点好处，当然是那位老校长出的钱，就算完事，却没想到的是，这个傻逼还是不罢休，教育局无奈，只好免掉其校长职务。

阿远听了老前辈们的这些故事，半晌没有说一句话，脸上显出无限渺茫，现在他终于明白，同事为什么会蔑视他，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原来人家都把他当成不醒世事的傻瓜。这个地方有太多的先例了，比如老李就是一个前车之鉴。

也许阿远只是听说过老李的故事，但他不像我那样感受深刻。现在你总算理解我的消极思想了吧，其实不是我消极，我是变得有些世故，说白了，我就是呻吟着的把恐惧掩藏到大海深处的海鸥，呻吟着享受不了生活的战斗的快乐的海鸭，胆怯地把身体躲藏在悬崖底下的蠢笨的企鹅。

阿远和我心有灵犀相视一笑，阿远说，我们俩是多么幼稚，搞什么素质教育改革，探讨应该先解决什么问题，后解决什么问题，真是可笑。其实，现行体制是该变一变了，只是还涉及不到该怎么上课的问题，是应首先变一下我们这里承传着的老前辈们的故事了，专家们应研究一下这方面的问题，比老是讲该怎么上课的的问题要迫切实惠地多。

我们这样的谈论，是没有人会听见的，不然又会引来什么乱子。我们只是闺中怨妇，那知负心征夫叱咤风云的风花雪夜生活，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一副傻逼模样，独倚望江楼，肠断白蘋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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