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神武门入门只有三关,其实迟到关门与摸骨也算是潜在的两关了,所谓摸骨,就是看资质,不过不像未央派寂然斋一般看炼气的天资,而是看练外家功夫的资质,即看骨相,第一等骨相好的,就有可能练成无坚不摧的肉体,从而由外功入道飞升;第二等骨相中等的,可练成刚猛之体,当一代豪侠,享誉九州;第三等骨相差的,可练就一身外家功夫,行走天下,也不须惧怕什么。当然比第三等还要低的身体孱弱者,则根本进不了神武门的大门。
骆昭理所当然的是第一等骨相,待摸了骨,陈壮履便上前向门主易驹禀报要收骆昭与海欧为徒之事。
易驹虽然年已过百,须发皆白,却仍生龙活虎,一双虎目神光慑人,气度豪迈,顾盼雄飞,自有一派宗师的风采气度。他坐在厅中上座,听得陈壮履禀报,答道:“骆昭早被你师兄抢去。”
陈壮履鞠了一躬,便二话不说转身去找方壮遒。方壮遒见陈壮履前来讨人,打了个哈哈说什么先来后到的道理,脸上得意非凡。
陈壮履不知骆昭与方壮遒已经过过招,见方壮遒得意,心中奇怪,便与其商量道:“师兄,骆昭的骨相适合我教,不适合你教,不如你将他让给师弟我,如何?”
方壮遒傲燃道:“还未教过,你怎么知道骆昭不适合我教?”
陈壮履苦笑道:“师兄,你就让给我吧,何必抓住人不放呢……”
方壮遒不悦道:“师弟,你的意思是我方壮遒教不了徒弟什么本事?”
陈壮履连忙摆手道:“那倒不是,只是骆昭未必愿意入师兄门下。”
方壮遒微恼道:“哼!怎么可能!我方壮遒肯做他师父,已经是他的福气,他还敢不肯?”方壮遒心高气傲,此时想的并不是如何把骆昭收入神风堂以方便整治,而是与这未来门主候选人之一争一口气。
陈壮履原本就不是委曲求全之人,见方壮遒丝毫不肯放手,特意要为难骆昭,心中也有些不悦,当即一边把骆昭唤了过来,一边道:“师兄,你且听他说,看他愿意入谁门下?”
此时连易驹也不由得暗暗好奇:“这骆昭到底是什么人?竟惹得老夫两大徒弟争相抢夺?”饶他修为通天,也无从得知方壮遒并非心出爱才,更不知骆昭与方壮遒之间的纠纷了。
骆昭听得陈壮履呼喊,便立即走过去,听陈壮履说完,便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想入御林堂!”风林火山,方壮遒的神风堂,陈壮履的御林堂,骆昭的想法已经说了出来。
若是袁逸,定会一番花言巧语哄得方壮遒心花怒放之后,才说出这句话,可惜骆昭不同,他只知道入了神风堂他会被整得很惨,于是便这么直直的说出来,嗓门又大,已经惹恼了方壮遒。
众目睽睽之下,方壮遒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他又不能和骆昭这等小辈一般见识,只得扭转头冲着陈壮履怒道:“师弟,我早就启禀师尊,将骆昭收入神风堂,你却到最后关头来抢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成心要我方某难堪么?”
陈壮履虽然宽厚,却不软弱,当即回应道:“不敢,我只是尊重弟子自己的意见而已,他若不愿在师兄门下,也学不到什么本事!”
方壮遒心高气傲,到手的弟子被陈壮履抢去,颜面尽失,忍不住喝道:“本领强的才配做师父!动手吧!我们手底下见个真章!”他虽气傲,却不是冲动之人,此举只不过是趁机掂量掂量陈壮履的实力,好为以后门主之争探个底细。
眼见方壮遒摆开架势,陈壮履没想到他说打就打,心中一惊,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易驹,见易驹只是冷冷的瞧着,便打定主意不出手。方壮遒拳出如风,须臾而至陈壮履胸口,却见陈壮履有恃无恐,负手而立,似乎吃准自己不敢打他一般,心中气恼:“我偏打你一拳看看!”
正在他的拳头即将打中陈壮履时,耳边蓦地响起一声冷叱:“壮遒!”他心中猛的一震,急忙不顾真气反扑之力,在一瞬间的把全部劲道硬生生的收了回来。
这一声冷叱正是远在上座的易驹所发,也不见他使用真气,只是如同平常人一般喝了一句,便把狂傲不羁的方壮遒震得服服帖帖。
方壮遒被自己真气反震,气血沸腾,也顾不上调息,缓缓走到正中,恭谨的鞠躬道:“徒儿失礼了,请师尊恕罪!”表情全然不似平时般傲然,反而表现得比陈壮履还要恭敬几分。
易驹见他顾不上调息便来认错,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方壮遒见易驹没有责罚他,转头问道:“师弟,你刚才怎么不出手!可是怕了师兄我么!”
陈壮履不卑不亢的答道:“在没有得到师尊允许之前,壮履不敢在师尊面前动手!”此言一出,立刻就显得比方壮遒高明了几分。
易驹淡淡道:“不许吵了――骆昭,你且过来,让师祖好好瞧瞧。”
骆昭受宠若惊,不知自己什么地方吸引门主了。连陈壮履也是又惊又喜,想不到自己的徒弟第一次见门主就得他赏识了。
骆昭恭谨走到大厅正中,行了礼,才缓缓走到门主身边,他在惊铃混了几年,连方知微长什么样子都没清楚的看到过,而今日第一天到神武门,就看清了易驹的容貌。以前骆昭一直以为易驹作为神武门门主,必定是虬髯怒目,咄咄逼人,哪知与他想象的完全不同,易驹年过百岁,看起来却像五十多岁的人,虽然身形剽悍,顾盼雄飞,却不见露出多少威严,更不会和方知微一样利用真气营造一种压迫属下的气势。比起方知微来,易驹更平易近人,更像一个令人心生敬佩的豪壮汉子。
方知微令人恐惧,易驹则令人尊敬。
易驹打量了骆昭一番,嘴唇翕动,传音道:“还未入门,便与门主首徒大打一场,这个脾气,真像老夫年轻的时候呢……”
骆昭不由得一抖:原来门主早就知道了!正自讶异,忽又听得耳畔传音。只听得易驹漫不经心的问道:“年轻人,你以前在惊铃混过吧!”
骆昭瞳孔骤然收缩,心中惊骇异常:“这个门主果然非寻常人!我到神武门不过半天时间,他就注意到我了?还把我的资料调查得清清楚楚……”
他当机立断,传音解释道:“请师祖放心,骆昭不是奸细,决不会做出不规矩的行动!”以他御气后期的修为,传音实在是轻而易举。
陈壮履见两人嘴唇翕动,似乎在密谈什么,心中不禁纳闷:“莫非师尊早就认识骆兄弟?有什么话不能正大光明说的?”
方壮遒见骆昭竟有资格与易驹密谈,又想起骆昭本是神风堂之人,心中之气更盛,偏偏又不敢偷听,只得站在角落生闷气。
易驹微微一笑:“你若是奸细,就不会和壮遒大打出手了,不过你还是老实点好。”说罢转向陈壮履道:“骆昭的困龙罩,由老夫亲手来设!”
陈壮履心中惊讶,不知骆昭有何特殊之处能劳门主亲自出手,但是易驹不再解释,他也不好追问。
骆昭听得“困龙罩”三字,先是一惊,然后心念电转,随即暗暗叫苦。原来困龙罩是一个禁闭修为的法门,乃是天下各派皆认同的功法,凡属大门大派,弟子入门时若积累了不少修为,师门则把他本身修为用困龙罩禁闭在体内,他日若该弟子犯错,则废去他本门神通,再解开困龙罩,还他入门之前的修为,也算给了犯错者一条生路。
而惊铃不同,入门时不必设困龙罩,若犯了大错,直接杀掉便是。骆昭出身惊铃,没想到困龙罩这一点,此时叫苦不迭:他一身御气后期的修为被禁闭,如同没有丝毫修为的平常人,不说在方壮遒手下走几招,恐怕在刘少爷手下都过不了三招,而刘少爷修为低微,自然是不值得师门耗费时间和真气替他设困龙罩的,此时刘少爷恐怕已经在外面等候自己多时,自己一身修为尽遭禁闭,定是要栽在刘少爷手里了。
易驹虽见骆昭面露难色,也顾不得那么多,毕竟门规不可废,他也不等待其他弟子,单独为骆昭设起困龙罩来。
骆昭正心中默念:“郭贤侄啊郭贤侄,你待会下手可要轻一点,骆叔叔马上就要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了啊……”忽觉一股暖流融入体内,纯正雄浑,如同江海之水般无穷不尽,似乎还带着一股刚正之气,滔滔不绝的涌向丹田。易驹的真气虽然浑厚,但毕竟是在他人体内,所以运行甚缓。幸好骆昭十分配合,提神敛气,将真气全部收敛在丹田,不让真气游走全身,易驹的真气没了抵抗,渐行渐快,须臾而至丹田,在骆昭自身配合之下,用了十余种手法,运气成罩,将骆昭全身修为禁闭了。
困龙罩之所以极难破是因为设罩时必须两人配合,受罩者心甘情愿才能成功。易驹活了一百多年,还没听说过有人能破困龙罩的,所以骆昭也休想从困龙罩里偷得一点真气出来。
骆昭受完罩,伸了个懒腰,感觉很不习惯,他好不容易有了御气后期的修为,哪想到一下子就被禁闭了,换作谁也想不通,眼前别说御气飞行和开心眼了,就连凝水成兵也是不可能了,但是没办法,他既然想在神武门混,就得遵从神武门的规矩。
修为被禁闭,一时适应不过来,连站着都有点腿脚发软,好不容易等到其他修为高的弟子都受了困龙罩,骆昭便寻到海欧,找了个位置准备听门主教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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