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包办婚姻

在长途跋涉了近一个月后，薛家车队终于到了京城之下。当然，对于薛靖楚而言，这一路待在四轮马车里，也是好吃好睡，除了每天要讲好几个时辰的故事，嘴巴有点酸外，这一路几乎没什么辛苦的地方。

快到京城的时候，薛靖楚便没法再赖在母亲的马车里了，得下车和其他人一样骑马进城。

仰头望着京城近二十米高的巍峨城墙，薛靖楚忽然有种自己变得很渺小的感觉。站在当下这时代看着，和那种后世几百上千年后看，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通过那扇可同时容八驾马车并排驶入的巨大主门后，薛靖楚一行人终于进入了这座梁国第一城。京城确实是比薛靖楚这一路上看过的梁国城市都大得多、繁华得多，甚至超出了薛靖楚原本对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古代大都市的想像，桓城与它比起来，简直就像个小山村。

条石铺就的宽阔主干道上，薛靖楚缓缓策马行在薛家的车队中，听着马蹄拍在条石路板上发出的“的的”声，刚入城时那飘渺虚幻的感觉慢慢平复。薛靖楚骑在马上看着避让至路边的京城百姓对他们的仰视和敬畏的目光，心中不由得有种高人一等的虚荣感――也许，这就是权势的感觉吧。

进了京城没走多久，前方就迎来一队人马，为首一绯袍中年文官，离薛家车队前列还十几步时就翻身下马，迎了上来，看那下马的身手动作，倒是敏捷得很，和薛靖楚印象中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相差甚远。

薛家的队伍缓缓停住，而后薛靖楚便看到在前面领头的二叔亲自下马招呼那个绯袍文官，还派了个亲兵到后面来通知父亲。

不一会，父亲也策马到了队伍前头，和那绯袍文官寒暄起来。

“那老头是什么来头，好像官很大的样子？”身旁的四哥疑惑道。

三哥向手搭凉棚向前眺望了几眼，道：“应该是礼部的堂官。”

“礼部？礼部的来找迎咱们做什么，我猜应该是兵部的吧。”四哥回道。

“要不要来打赌。”

“赌就赌。”

“你们甭赌了，那家伙既不是兵部的也不是礼部的，他是同文阁学士、知事参军叶之隆。”不知何时，二哥薛平南已是策马踱到了他们身旁。

“咦？二哥怎么认识他？”薛定北奇道。虽然已经十六岁，但是二哥薛平南却和他们三兄弟一样，几乎没怎么离开过桓城县，这回也是第一次到京城。

“他曾经在父亲麾下效力，当初也是员猛将。”二哥望着远处正对父亲行礼的林之隆，眯着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曾在父亲麾下效力？为何我从未见过他？”三哥安西奇怪道。

“你们当然没见过，他随父亲征战时，你们俩估计还在穿开裆裤呢，至于五郎，根本都还未出生。”二哥说道。

一旁的四哥又问道：“这官很大吗？”

“大，而且听说他现在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说着二哥忽然回过头打量起三哥、四哥来。

“二哥，你干嘛这么看我们？”四哥被看得发毛，问道。

二哥笑道：“这林之隆有一女，似乎七、八岁的模样。两年前我就听大哥说过，他想和咱们做亲家，父亲似乎也有此意，想想年龄，能娶他女儿的，除了你们俩还有谁？”

三哥、四哥闻言对视一眼，同时道：“我看三哥（四郎）合适。”

二哥摸着下巴笑道：“说不定这次父亲在京城，就顺便帮你们把亲定了，正是双喜临门啊。”

“二哥你别幸灾乐祸了。”三哥撇嘴道：“你排行老二，你都还没成亲，怎么可能轮的到我们。”

“就是就是。”四哥也反应了过来。

这话一出，二哥立刻就没声了，道了句“我到前面看看去。”便策马而逃。

“包办婚姻啊。”薛靖楚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叹了口气。在这个世界，子女的婚姻也都是父母做主，要讲什么门当户对，讲什么父母之命、媒约之言，总之要先家长看对眼，才有戏。否则即便子女自己看对眼，也照样没戏。

像这次他们来京城帮大哥办婚事，娶的是公主，但同样也是包办婚姻，而且包办的还是最大的皇帝老儿。薛靖楚相信，大哥和那个四公主在定亲前十有八九是没见过面、没说过话的。或许是要拉拢薛家示之以亲，或许是要搞帝王之术平衡国内势力，又或者纯粹是一时心血来潮，总之和两个成婚的当事人没什么直接关系。

薛靖楚知道，以后不管是二哥、三哥、四哥，还是他自己的妻子，都得父母来定，自己应该是没什么发言权的。这事说来是有些无奈，前世虽然他找女朋友也是通过相亲认识，但好歹两人还要接触一段时间，谈一段时间，感觉合适才结婚，而在这时代，却是完全由父母看好一切，然后就定下婚期，夫妻俩直到洞房花烛夜才得以坦诚相见。不过无奈归无奈，感叹归感叹，他却也没有一点想要反抗这旧社会体制的意思，何况现在他还远未到谈婚论嫁的年龄。

事实上有一件事情是薛靖楚并不知道的。

当初薛靖楚刚出生时，楚国皇帝便驾崩，使得楚国大乱，正与楚军交战的梁军得以趁虚而入，撰取了大把利益。因为有过之前薛家四兄弟的前例，所以梁国皇帝陛下周明翰再次认为是薛靖楚的诞生保佑了梁军。不仅给他取了名字，且龙颜大悦之下，还放下了话：要将九公主文秀许配给刚刚出生的薛靖楚――而当是时，九公主周文秀，已经五岁了。

天知道梁皇陛下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有没有喝醉酒，但他不仅说了，而且要不是九公主的生母德妃及时阻止，当下就要颁诏。现如今这件事已过去多年，再过几年，九公主就要行及笈礼了，而薛靖楚还是小屁孩一个，虽然这件事再没人主动提起过，但大家都知道，身为一国之君的周明翰，是不会真的当作这话从来没说过的。

现在陛下突然赐婚薛家长子，而且是将一向极受皇后宠爱的四公主文嘉许配给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少数一些知情人都在猜测，这是不是陛下用以补偿薛家的一个办法。四公主文嘉芳龄十八，而薛镇东今年二十三，两人虽也是相差五岁，但却是男长女，正好搭配。

一个九公主，一个薛五郎；一个四公主，一个薛大郎。同样一个是薛家嫡子，一个是皇家公主，想来应该是没差别吧。

不知什么时候，薛家车队已是重新动了起来，那个穿着绯色官袍的京城高官林之隆带着身后十几骑银甲骑士，一路护送着薛家车队到了薛家在京城的落脚点――郡公府。

先一步得到通知的大哥薛镇东早已率着一众家仆在门口等候多时，车队一到，一大京城薛府的人便迎上来负责安排，人、物、马匹各有所属，先后被迎进府，看起来有条不紊。

薛靖楚已一年多没见过大哥，这次在京城重会，发现大哥比以前显得又更沉稳了许多，锋芒内敛，看着少了些武将的凶悍，多了点读书人的文雅。以大哥一米八出头的身高，棱角分明颇为俊朗的脸型，再加上卓而不群的气质，若是放到薛靖楚前世那个世界，肯定是个女孩们迷恋的对象。也不知道那位未过门的大嫂、皇帝陛下的四公主，长相如何，能否配的上大哥。

和桓城县的公爵府比起来，京城的这座公爵府要小得多，但是走进内里，其内部的格局、装修，却比桓城的高雅、贵气许多。想来也是，桓城百年来一直处于与楚军的战线最前沿，久经战火，而梁都毕竟是梁国京城，财富、权力和各种文化的集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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