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_华丽的废墟 - 书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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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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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妍雪昏了过去之后,张梓建像一只惊慌的鸟儿跌跌撞撞的来到了娜娜的家里,口中还吐着白沫,一沽溜往她床上一躺。娜娜仍然睡意惺忪,只听见他在耳边嘟喃着,娜娜顺手从床头柜甩过了一小包白色药粉,没好气的说;给,就这一点了,以后要的话,自已找去。张梓建赶忙从衣袋里抽出一张钞票,把那东西倒在上面,一个劲的吸了起来。

此刻,就是这白色的东西,救了张梓建的命。所以,从另一个角度说,娜娜是她的救命恩人。只有当他清醒的时候,他才会想起林妍雪。

然而,他清醒的时候已经越来越少------他就是在昏昏沉沉中遇见了娜娜的,当他想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已经迷恋上了她。

迷恋的原因很简单,就像白色神奇可卡因,在缓缓地渗入肉体与灵魂之后,让他找到了一条梦幻的甬道,绵绵不尽快感,在颤栗与酥麻中,每一根毛发仿佛也会欢欣起舞。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爱情与迷恋原来是两回事,甚至是背道而驰的。爱情如他之于林妍雪,他们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来维持其纯洁性。而他与娜娜并不需要如此费心,他们可以像动物一样随时交配,不需要任何承诺。他们可以像神仙一样让彼此灵魂纠缠在一起,无拘无束,遇风成风,遇雨成雨,像阳光一样耀眼,像星星一样苍茫------谁又能拒绝这种感觉。是啊,迷恋,在张梓建已经丧失理智的生活中,就像飞蛾扑火。他对着死神微笑,这不是那种坚定的战士般的微笑,而是一种嘲笑,在他的心中,生与死,已经界限模糊。仿佛与娜娜的相遇,就是为了让他进入一种这样的境界。

那个夜晚,一股来自北方的寒流让鸵江市变得十分的寂静,人们早早的躲在家中,或者把所有窗户关得严严的。走在街上的张梓建,在暗淡而孤清的路灯下,牙齿被冻得硌硌的响。他用双手竖起裹棉的公安制服长袄的领子,在穿过一片街区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很美妙的声音。女人的声音有很多种,但富有诱惑力的,并非那么容易就能遇上,更何况是在这个寒风凛冽的夜晚,有如一缕温暖而暧昧的气息轻轻的拂过。他循着声音望去,离他几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女人,女人身边是一辆车。女人的脸是朦胧的,五官在朦胧中隐隐约约的透出些许精致的轮廓。

大哥,帮帮我,我的车爆胎了,我的车后有工具,有一个备用的轮胎。那个女人的声音很清甜,带着些请求的意味,张梓建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经过下班的时间。他毫无迟疑的就绾起袖子,从后车厢里拿出工具和轮胎,操作了起来。

这是一辆崭新的三菱吉普车,在部队的时候,张梓建学过修车。但像这种牌子的高档吉普,只有师级或司令级别的军官才有资格享受。而眼前这个女人,显然不过二十出头,她会是什人呢?在张梓建一边帮她修车一边猜测的过程中,这个女人贴得他很近,寒风吹过阵阵的芳香,轻轻的,像雪中的绽放的梅花沁入了张梓建的心痱。

车修完的时候,张梓建站了起来,与这个女人面对面。女人露出了一个很好看的笑靥。女人的身材高挑,由于穿着高跟皮靴的缘故,比林梓建似乎还要高一点。她衣着简单,上装是宽松的羊毛外套,盖着一套黑色的羽绒套装,裙脚刚好盖过皮靴的边沿。在夜色中,她杏眼如电,精致的五官线条流畅,围巾和衣袂微扬着,玉树临风的绰约气质很让张梓建很不自在,好象是被一种俯视的美所笼罩着,无法突围,也无法面对。

我叫娜娜,很高兴认识你,谢谢你帮我的忙,公安同志。娜娜说完,脱下右手的手套,和怔怔的站在对面的张梓建握了握手,颇为真诚接着说,你真了不起,还能修车。

是在部队学的,很多年了,现在都有些笨手笨脚的。

部队,我也当过兵,是护理兵。

娜娜和张梓建就那么站着侃了一会儿,在娜娜告辞的时候,递给了张梓建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宏业贸易公司经理,娜娜。

娜娜的打开车门的时候,朝张梓建笑着挥了手,当车子开了几米远时,又退了回来。

上车吧,顺便捎你一程,公安同志,娜娜摇下车门,朝仍在发呆的张梓建说。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最初印象往往是无法更改的,对于张梓建而言,遇上娜娜已经是遇上林妍雪八年后的事。他们的婚姻经历了七年之痒后,似乎有江河日下之势,尽管此刻张梓建已经是政法界少壮派中的红人,但在与林妍雪性生活中强烈的自卑感仍让他痛彻心痱。他甚至想过,用离婚来打破这种持久的僵局,与娜娜的邂逅,无疑将增添他孤注一掷的决心。

如果娜娜是个普通的女人,是个根本无法同林妍雪匹敌的女人,那就不会有这样风云突变的事情发生了。当年的林妍雪,是一只可怜的羔羊,而如今的娜娜,却以一种俯视的美让张梓建甘愿俯首称臣。高贵,年轻,美貌,活泼------还有什么,能让他死水般的心海里翻起千层巨浪,能让他已经麻木的感觉又颤栗不止的呢?

在鸵江市郊区一幢两层的精致房子里,张梓建在心里演习了千百次的那次见面,让他很多天来都寝食不安。那张名片被他捏得皱皱的,她的地址,是他费了很大劲儿,才从数不清的七里八拐的建筑物中找到的。当她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仍穿着睡衣,懒慵的脸上绽起了惊诧的神色,犹豫了片刻。她说:原来是你,进来吧。张梓建随着她走进客厅,客厅的装饰很豪华,一套精美的仿古桑枝沙发和意大利真皮沙发分别摆在客厅的两侧。天花板上的桃花型吊灯悬壁而下,暖黄色的灯泡让整个客厅充满了温馨,客厅的两张角几上分别摆着一盆红梅和水仙,淡淡花香,让张梓建想起了与娜娜那次不斯然的相遇,留在他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记忆。

客厅里还坐着一个男人,这让张梓建有些不速之客的尴尬。男人体格健壮,英俊潇洒,好象和娜娜是很般配的一对。张梓建顿时觉得自已数天来的思念原来是自作多情,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这是我的表哥,刚从北方来的,这位是我刚认识的朋友,张梓建,警察同志。娜娜在介绍两个男人彼此认识时,特别在“警察同志”几个字上加了重音,对方立即露出谄媚的模样,热情的敬烟套近乎。

张梓建忐忑不安的心这才平静了许多。

在男人走后,张梓建在娜娜家里坐了很久,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让张梓建还有许多意犹未尽的话儿无法说出。娜娜一直送他到街口,他们挥手告别的时候,张梓建在夜色中看见了一颗流星,倏忽闪过,消逝的时候,无穷无尽的黑暗,让他的心激灵了一下。他想起了刚才娜娜游离不定的眼神,当他在几个小时的见面之后,回到了自已的世界,总也有着相同的感受。

张梓建的生活从这一天开始变得索然无味,他只盼望着电话里传来娜娜的声音,想象着她生活中的种种细节。他很少回家了,留恋在歌舞厅,酒吧中,以酒精自我麻醉,想找一个娜娜的替代品,同心里的阴影殊死的搏斗。总在醉酒的时候,他想起了娜娜的身世,一个二十三岁的姑娘,未婚,美丽得令人心碎,继承父业,(这是他自已的猜测)富裕得令人眼红。而他,一个三十出头的警察,在如花似玉的妻子身旁有着严重侏儒心理的男人。

恰恰此时,他巡逻经过了外商俱乐部,看见了魏城钻进了林妍雪的车中,他的心一阵发抖。这么多年来,外面的风言风语已经让他受够了,他坚信林妍雪已经背叛了他。他内心对于追求娜娜的内疚感倾刻间一扫而尽,他被忌妒,疯狂,占有,失落等等情绪击垮了。他不停的打着娜娜的电话,却无法听见她的声音,他驾着车风驰电掣的穿过这个城市每个熟悉的街区,停到了娜娜的楼下,把手指黏在了她的门铃上,很久很久,他颓然的瘫倒在她的门槛上。他胃中的残余物吐了一地,沧茫的夜色中,他仿佛坠入无穷无尽的黑暗。流星消逝了,欲望之手把他紧紧的攫住,又把他抛向不可知的深渊。如浊世中一个华丽的废墟,他变得虚无飘渺

------不知过了多久,他恐惧喊了出来,眼前的黑暗消失了。阳光从咖啡色的窗帘透了进来,是那样柔和而安祥。娜娜坐在他的床塌边,像多年前的林妍雪,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娜娜,我爱你,如果你愿意,请接受我吧。

张梓建说了这番话后,酒精的作用让他晕头转向,但他仍然清楚的知道,他躺在娜娜的卧室里一张大床上,这张床舒适,芬芳,有着娜娜身上特有的气息。他将再也无法离开这张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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