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狗很沉着的看着张涛绷得有些扭曲变形的脸,调侃似地说:我知道你很害怕,所以你把枪口对准了我,你不敢开枪的,因为我救了你的命,还因为我那么信任你,我相信我的直觉,否则的话,我就不是今天的我了。
我是一条喜欢钱的鲨鱼,张涛说,听得出他的声音里有着颤音。
把枪放下,不要不小心走火了。海狗不紧不慢地说。
僵持在一分一秒间,海狗是一个天才的导演,他甚至对真枪实弹也没有露出任何怯懦,这反而让张涛开始举棋不定。
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没有人对钱不动心的,但是为了钱去杀一个救命恩人,你会比那个死的其所的人更痛苦的,人有时的命很贱,但再贱也不能把枪口对准自已的救命恩人啊?!
张涛的灵魂好象被他一席话掏空了,他丢掉了枪,发出一声无法忍受的鸣咽:老大,你赢了,杀了我吧,我不想活得比你更痛苦。
张涛就这样被海狗彻底的俘虏了,他蹲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脑袋。
走吧,以后别老跟随我玩俄罗斯转盘,这东西玩多了,很容易走火入魔的。海狗说完,就急匆匆的拿起手箱,张涛跟在他后面,他们的快艇在海中疾速前进,安全的靠岸后,张涛和海狗钻进了一辆在岸上等候多时的黑色皇冠小轿车。
张涛从这天起成为了海狗的得力助手,海狗所属的鸵江市最大的香烟走私集团――大地贸易集团公司的第二把手。
世事真的变得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当几年后,张涛又与林妍雪相遇时,是在大地公司为答谢客户的一个酒会上。
林妍雪独坐一隅,忧郁的眼睛望着酒店窗外在淅沥的细雨中被路灯照得有点模糊却充满着孤苦蕴涵的梧桐树。这是林妍雪即将离开她电视台主持人岗位的最后一个她出席的酒会,不知怎么搞的,她的精神状态在那一天陷入极度低迷之中。
她的婆婆忧郁症自杀之后,她的公公张小波很少回家,她的丈夫张梓建更是和她说不上几句话,要见上一面,都好象是一种奢求。
她不知道他们都干什么去了。
对逝去美好生活的缅怀,对笼罩在这个华丽家族死一般日益沉重阴影的恐惧,已经让她对任何公众活动都索然无味。
林妍雪孤单落寞的神情瞒不过张涛,整个酒会,张涛没有一分钟不在关注着她。在他们最初见面的时候,林妍雪这脸上充满了惊奇,但只是一刹,她随即沉静下来,他们没有像老朋友那样嘘寒问暖,他们甚至也没握手,张涛把刚刚伸出的手停在了空中------
林妍雪没有在高朋满座中周旋,在酒会的间隙,仿佛角落,仿佛窗外那棵梧桐树,才是她赖以逃避的安全处所。
在酒会的中途,她以身体不舒服为由,率先告辞了。
就在她在酒店的楼下东张西望,想叫一辆的士的时候,张涛的车子停在了她的身边。
妍雪,张涛摇开了玻璃车窗说,我能送你回家吗。
林妍雪怔忡了片刻,就在这片刻,张涛瞥见了她眼角挤出的一滴泪水。她沉默的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钻了进去。
车里的音响正在放一曲《蓝色多瑙河》,雨淅淅沥沥,张涛把片子换成了谭泳麟的《雨夜的浪漫》。
车子开得很慢,蹀蹀躞躞的像一个陷于沉思的散步者。
林妍雪并没有告诉张涛她的地址,张涛也并没有问,林妍雪像一具木偶般的望着车窗的前方。
车子停了下来,在护城河边的一块草坪上。
妍雪,难道你不想问我这些年都干了什么吗?张涛转过脸,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林妍雪,林妍雪闭上眼睛,忍不住地抽搐了下,大颗的泪水夺眶而出。
我知道你这些年过得并不幸福,而且是非常的不幸,我一直在等着你,一生一世在等着你,妍雪。张涛双手像钳子般的抓住了林妍雪的肩膀,激动地说。
我-想-回-家。林妍雪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什么是家,难道没有男人的家是家,难道没有爱的家是家。张涛说。
不,你错了,张涛先生,这些年我过得很幸福,夫妻俩相敬如宾。我的生活很快乐,偶尔会有点烦恼,我已经忘记了很多事,我不想再重提旧事,请你好自为之吧。林妍雪说。
如果我想纠缠下去呢,如果我想现在就去和那个和别的女人风花雪月的鸟人打上一架呢,他那么变态的玩女人,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干吗还护着他,难道就因为他是张小波的儿子,难道------
林妍雪在张涛没有说完的当儿,挣脱了他的双手,冲进了雨中------
林妍雪回家不久,电话响了,是张涛的声音,她咔嚓的挂上了电话。而后,电话便响个不停,她干脆拨掉线头。咽下了比平时多一倍的安眠药------
而这个夜晚以及从此以后的每个夜晚,张涛对林妍雪的想念再也无法抑止。
强烈的嫉妒心,占有欲,竞争欲,爱欲,天天啮咬着张涛的心,让从来就不愿认命的张涛无法俯就------
他的心底,在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后,像一条出蛹的蚕,想象中出现了一幅经过精密构思的蓝图。
他要颠覆这个道貌岸然的家族,把“水深火热”的林妍雪拯救出来,永远和所爱的人生活在一起。
而在这时,一个关健的人物又出现了,他就是本文第二章提到过的原电视台台长。
当年因无辜的想讨好张小波,把林妍雪扶上电视台主持人的位置,反而惹上“绯闻”被老羞成怒的张小波一脚踢到偏僻乡村小学当校长的关雄。
满肚子苦水的关雄在乡村小学因为“作风问题”而郁郁不得志,最后竟被提早“内退”打发了事。城市的生活与乡村的极大反差令他忆起往事时对张小波仍咬牙切齿。
还有一连串接二连三的打击,就在他到乡村小学不久,由于他有很好写作功底很好,一个朋友给他跑门道,调到鸵江日报已是指日可待的事儿,但就因为“绯闻”被彻底否决了。
本来才华横溢的一个人,因为错拍了当权者的一个马屁,就一生都毁了,在张小波做“人民公仆”其间,这样的例子不算少,但关雄可算个特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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