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妞坐下后，很知趣的用蹩脚的国语不断的挑逗他，用轻浮的动作撩拨他，张梓建自始至终紧绷着脸，郁郁寡欢的模样。本来这是可以最终相安无事收场的，然而，洋妞却无事生非的冒出了一句：怎么你的小弟老不见动静。这本是句极普通的调情话语，却歪打正着，中了张梓建心坎中最脆弱的那条神经，就像一把刀落下了，切断了，痛得他无法容忍。

他站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那恍惚是一种挣扎，它让所有的力量都积蓄在了他的手掌之间，刹那间爆发而出，这种劲儿相当大，没有任何缓冲过程，是本能的反应。那两个巴掌，尤其说是巴掌，不如说是拳头，洋妞的脸上肿成了猪头，昏了过去。

另一洋妞发出一阵惊叫，慌不择路的逃了出去。片刻，几个身材彪悍的保安推门而入，正要兴师问罪，却被小黄司机拦住，小黄司机在他们耳边耳语了几句，他们立刻换上了一副笑容。张梓建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就推门而出。

他又来到了父亲的别墅下面，看不见娜娜那辆三菱吉普，知道她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娜娜十分慵懒的睡在床上，眼睛半睁半闭地说：你回来了，又去喝酒了。

你呢，去那里搞了。张梓建冷嘲热讽地问。

你喝醉了。娜娜从床上坐起来说，我给你倒杯陈皮水。

不用了，张梓建忽然像狂怒的狮子咆哮了起来，他捉住娜娜的头发，往床头撞去。撕开了她的睡衣，像失去理智的疯子开始凌辱，撕扯。娜娜拼命的逃脱，他拼命的追打，他们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娜娜手疾眼快的捉住放在床头的车钥匙，就在张梓建疏忽的一瞬，她打开大门，以兔子般的速度到了停车场，启动三菱吉普。然而，张梓建以同样的速度启动了他的奔驰s600，两辆赛车在这个城市的中心地带风驰电掣，一会儿就要咬尾，一会儿又隔开了一点的距离。

这相当惊心动魄的比赛经过一个小时的剧烈颠簸，在海边停下，两辆车停成了并排，他们隔着车窗互望着。

在方才极度惊悚的游戏中，娜娜只有命悬一线的逃跑意识。当她停下来，剧痛像钻身的锥子在她体内漫游。她只记得在逃走时下楼崴了一下脚，其实是从好几级的楼梯跌了下来，跌断了脚骨。

张梓建从车上下来，跪在她车头，痛哭流涕的请求她原谅时，她忍不住也放声悲泣起来。

可是，那不是心痛，而是腿上的痛－－－－－－

命运就这样好象是故意为难，又像是纯属巧合，娜娜与林妍雪进了同一间医院，林妍雪在四楼，娜娜在三楼。

张涛走进娜娜病房的时候，娜娜的脸孔像当初的林妍雪一样缠着纱布。

但不同的是，张梓建形影不离，他们的对视是冷冷的。张涛招呼他走出病房，就在过道上，张涛朝他脸上就是狠命的一拳，张梓建跌跌撞撞的扑在了门沿上。

张梓建定过神儿，并没有任何反抗，而是用手摸了摸肿胀的脸，很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说：你这个臭踩三轮的，臭流氓，我把老婆都拱手相让了，你还不够，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涛走上一步，攥住他的衣襟，却被小黄司机一把抱住了，小黄司机用力的推开他，说：张涛，你可别乱来，这是医院，不是打架的地方。

张涛恨恨的瞪了他们一眼，消失在过道里。

傍晚，张梓建前脚离开，张涛后脚就踏进了娜娜的病房。

娜娜的眼睛闪着眼花，在病房的橘色灯光中晶亮如碎碎的冰屑。

她的脸庞挤出一丝淡淡的笑，很陌生的，掺杂着玩世不恭的绝望与心碎。

林妍雪还没死。她说，声音很轻，尤如梦中的呓语。

她不会死的，她会永远活在我心中。张涛说，用手给她拉上落下的被角。

我们之间也该落幕了吧，我是输得最惨的人，你现在可以和她天长地久了，可惜啊，她等不了那一天了。

沉默，很冗长的沉默。

张涛，我再问你一句，请你捂着胸口回答我，你是不是曾经爱过我，就像林妍雪一样。

不，这个世界没有人能代替林妍雪，我和你的一切，就像萍水相逢，我们有过快乐，并愿意为对方牺牲，我们是红颜知已，最好的朋友。

这是一句恰到好处的回答。

对于张涛而言，娜娜只是个充满情欲的梦境，而不是一部严肃的曾经沧海的爱情经典。她强烈的另类女人的气息，也曾经让他沉溺其中，甚至差一点将他推向无法自拨的境地。但他明白这不是爱情，而是欲望的代替品。他知道把这个事实告诉娜娜，是一个很残忍的做法，但既然娜娜一定要他说，他也只能如此了。

他的话说完片刻，娜娜闭上了眼睛，哽咽地嚷道：你出去吧，出去，出去。

然而，张涛还是一直坐到深夜时分，才回到林妍雪的病房。

他匍匐下去，吻了吻睡眠中脸色苍白如纸的林妍雪。无意间，他掏出了怀里的暖玉，一圈淡淡的黄，不知什么时候浮了上来，他的脸色发青，忽地想起了无明的一句话：玉都是通人性的，无灾无祸的日子，它就像雪一样洁白无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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