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兜兜转转地问了再问，却始终找不着答案。

终于还是疲倦了，他摇摇头，缓缓移回自己的房间。

黑暗中，郑允浩默默无语地看着地上被月光拉长的身影，眼神清澈，却满是无奈和忧愁。

——亏欠了他那么多、伤得他那么重，要怎样，才还得清？？

61

清晨，金在中端着杯子一出房门，便瞧见郑允浩站在阳台上，抽着烟。

那个人笼在薄雾中的背影，不知怎的，他总感觉透着几分孤单和悲哀。垂下眼帘，他忿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用足了劲儿却还是阻拦不了心里扎牢的防线，一点一点地趋于崩溃。

“喂，既然醒了，就走吧，别留在这儿讨人嫌！”金在中上前踢了踢他的脚后跟，声音有些哑，可不屑一顾的意味明显。

郑允浩扭回头看着他，晨间微茫的光，斜斜照在他无甚表情的脸上，陌生而冷漠。目光又游弋到他的双手，被小小的瓶子所吸住。

“在，你拿着什么，是药吗？你又怎么了？？”

金在中一时没提防，手里捏着的东西被他飞快地夺去。

“啊？”郑允浩扫了一眼，忽然懊恼地皱眉，“你的胃没事吧？我忘了……真该死，昨天还硬逼你喝这么烈的酒！”

金在中眺着前方不断爬升的朝阳，心里簌簌地低语：“忘了，是正常的，郑允浩。”

深呼吸一口清爽干净的空气，收回视线，他正视着郑允浩尴尬不安的脸，又摆出冷眼冷语的架势，“我的事不劳您操心！只要你闪远点，我就烧香拜佛能活得长久！昨晚没把你半道扔了，已经算客气了，现在……你快滚吧！！”

“我……没开车，怎么走？”

“叫人来接你啊，浩哥！”

“手机没带，不知道号！”

“坐、公、交、车！！”

“公交车？我不认识路啊？”

（bsp;“走、上、街，打、的！！”

“恩……我眼镜没了，啥都看不清，上街很危险的，在，你就这么狠心赶我走？？”

金在中瞪着面前高高大大的人，瞠目外加鄙夷，这个混蛋，搞什么鬼花样？好歹也算个大哥，居然学三岁小孩撒泼耍赖？？呸，怎么能让他得逞？？

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心头的委屈，以及止不了的爱和思念，争先恐后的翻涌。

“你上街危险管老子屁事啊！！你不滚，对吧？？好，好，他妈的我滚，我滚！！”

发飚骂完，他甩手回屋，用力拽下椅背上挂着的外套，真的就摔门而去。

郁闷地走到附近的便利店，却在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在近乎梦游的状态下，单单就买了郑允浩抽的那种牌子的烟，金在中恨得灭了自己的心都有。

拖着行动不便的腿脚，在外面游荡吹了半个多小时的寒风，心里好好把那个混蛋骂了个够本，看看手表已经指向8点，要赶着去快餐店上班，他不得不闷气回家。

轻轻推开门，祈望着某人还没走的念头不听大脑指挥地冒出来，金在中握着门把的手一颤，自我厌恶积到，如晴天霹雳般炸开，他禁不住把头向门板上撞去，“靠！！还是你自己去死吧，在，怎么有你这样没出息的人？？你他妈的还带不带种啊？？！！”

“小在，你回来的正好，看看，这是不是周先生的？落在沙发上了。”眼前跳出的黑色皮夹，成功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许杰见他傻傻地伫着，又重复问了一遍，顺手将钱包塞给了他。

探头一望，郑允浩的人，已经走了。金在中掂着手里的东西，正正反反琢磨了一会，隐约嗅出些故意和赖皮的味道，翻开仔细一看，钱是不少，卡也不少，就连男男亲热的大头照，居然也堂而皇之地插在内，俊秀和他两张俊美的脸挨着，碍眼得很。

男孩叹了口气，胸口憋得难受。

正在情绪纠结，亟待发泄的时候，郑允浩来了电话。

“在，我东西好象忘你这儿了。”

“恩……”从鼻子里哼出的音，摆明了不爽。

“要不，我来拿？我自己过来取？？”

“不、好！！”

“那，你送来？在，你送来……”

果然，那个阴险小人是预谋好的，“周先生，现在有个行当叫快递，很方便的。货到付款，若有损失，一概不负责！！地址你短消息给我，就这样！！”

手机任性地一合，钱包往衣兜里一揣，他浑身上下冒出的酸味，一旁的许杰也被熏到。

“小在，周先生这样的举动挺危险的。”医生似有深意地点了一句，“他那样的身份，不应该在随时会遗落的东西里，就象钱包，手机之类的，放这种合影照片。万一被人弄了去，对着脸绑架勒索，岂不是太容易得手？！”

“许医生？”金在中不敢确信，自己是否读对了他的意思。

“小在，你可比我了解他，自己再想想，恩？”许杰冲他笑笑，温暖中还有些许的安慰和鼓励。

象征性挣扎了一下，他很没骨气地做出了决定。

趁着上午快餐店空闲，金在中得了值班经理的默许，可以翘班一小时。

挤了三站地铁，对照着手机屏幕显示的地址，只拐了一个弯，便找着了郑允浩住的公寓楼，市中心顶级地段，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连进个小区门都象是公安训问嫌犯。

“进去吧，第三幢楼，别走错了。”和业主确认过，物业保安才放人，只当他是送快递的小工。

一路畅行无阻，金在中敲开了门，不出意外，看见对方露出诧异而又惊喜的神情，他傲然得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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