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洁很早就在机场等沙笫,为了不让人认出来,她还带上了明星必备装备―墨镜。有一个笑话说,明星都喜欢戴墨镜,所以,在街上去摘戴墨镜者的墨镜就会找到明星,于是,有一个勇士就去了,结果找到一个瞎子。
“沙子,旅行愉快吗?”曦洁伸手去拉沙笫的行李箱。
沙笫用手势拒绝,独自拖着大大的行李箱:“相当愉快。虽然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但是真的是一次非常棒的旅行。”
“既然这么高兴,那要不要去我爸那儿工作?我跟他都说好了,我跟他说你不喜欢当一个上班族,所以他不会让你朝九晚五工作,你和别的员工可不一样,你是直接在老板身边工作。”
“我还是找专业对口的工作吧,哪怕是在那些植物学家工作的地方扫地也可以,只要离梦想不要太远。”
“扫地?他们才不会要你,他们都喜欢找女性,女性扫起来细致,他们会觉得你粗心大意。”
“我从小就很细心呀!”
“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是他们不知道。清醒一下吧,除了我老爸的公司,谁会要你。”
最后,沙笫被曦洁“恐吓”得怕了,终于答应曦洁。张家两父女想要办个聚会庆祝他们的持久战胜利。沙笫从小孤单一人,长大又喜欢安静,一听到聚会就头疼。主角都不来,张姓父女俩只好作罢。
十月的南方还一片翠绿,北京已经到了最美丽的金秋,能跟张叔叔去欣赏毛主席笔下美丽的秋季,沙笫跟三个月前去瑞士一样兴奋。可是,曦洁居然告诉他,其实此行不只是去出差,还顺便让他去相亲,人家都说长得好恋爱早,他长得这么帅都这么大了还没谈恋爱,别人会说他不正常。沙笫说正常等于平凡,不正常才好。曦洁看见沙笫一脸委屈的样子,觉得无奈,说他真是笨,他一直说在等生命中的真爱,可是却一直不跟任何异性接触,难道未来的老婆会从天上掉下来么?相亲只是跟对方见一面,觉得好再继续联系甚而深入交往,觉得不好就当没见过就行了,又不是让你直接把人家带回家。沙笫觉得这逻辑不对,难道爱情是去超市买东西么,觉得好就带回家?曦洁说这次这个女孩是她仔细挑选的,跟沙笫梦中情人的标准差不多,去见见面聊聊,说不定对方就是他一直等的人。
虽然是被迫去见面,但沙笫还是愿意跟对方好好聊。这个女孩说虽然她在北方沙笫在南方,但是据说地理位置隔得越远生出的孩子基因越优秀,所以她就来了。这话把沙笫吓着了,还以为这女生马上就要跟他结婚。这个女孩后来关于自己的话什么都不说了,直打听沙笫,问他将来对爱情或者对婚姻有什么期待,未来想要什么样的婚姻生活。沙笫眼神悠远,陷入了幻想中。
从中学以来他就想当植物学家,这只是工作理想,其实他的人生理想是当好老公和好爸爸。他想跟爱人一起漫步于林荫大道,手不用牵着,也不用齐肩并走,就这样默默地走着,什么话也不用说,彼此就能感受到对方的爱意,这真是太幸福了。也可以周末时去公园,坐在椅子上,牵着对方的手,中间隔着还能坐一人的距离,也是什么话也不用说,静静的看着公园里玩耍的小孩和老人,有阳光时顺便晒太阳,这种感觉也真是,太幸福了!有了孩子就一家三口一起出去散步,这种画面在广告中经常看到。在家里呢,妻子和孩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在厨房做好吃的饭菜端给他们,家务活呢,大家一起干。
本来沙笫还没完,那女孩就叫他打住,问他对爱情有什么看法。沙笫想要的绝不是那种犹如烟火般绚烂热烈的爱情,而是山泉般甘甜却又清澈的,两个人只要在一起仿佛就能闻到这世界上最干净的空气,然后一辈子闻着这种空气。
这个女孩起身就要走。沙笫问她到底是哪里不满意,她很不愿讲,后来终于讲了,说一个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家里的事老婆做就可以了,不然哪里来的钱给老婆花,整天窝在家里做家事太没出息了。
沙笫觉得,这个女孩真不适合他,他自己的观念挺好的。
“嗨,傻子―”
“angela!”他走在路上竟然接到angela的电话。
“你怎么知道是我?”
“除了你谁会叫我‘傻子’。”
“呃,我打电话过来只是想问你‘赛里木’湖在那里?”
“你说的是新疆的那个超级大湖吧,你现在在哪儿?”
“当然在北京,不然你以为我会打国际长途给你只为问你一个问题?”
“我也在北京,我去找你。”
ela看见沙笫的时候他居然在跟她身边的人打听有没有看见她,她觉得这人肯定是忘戴隐形眼镜。沙笫说是因为她头发长了也恢复成黑色了,一时没认出来。上次声称不打架的沙笫被angela发现他脸上有伤,angela有点失望,原来此人如此虚伪。沙笫着急着解释,说其实不是打架,是被打,在公交车上管闲事的代价。angela更失望了,这废物居然这么没用,别人打他也不还手。他说弱者才会打架。angela笑得崩溃,问他难道被打的会是强者么?
本来angela没想让沙笫来找她,只想问他赛里木湖在哪里然后怎么去。沙笫来找她时跟她说赛里木湖夏天会很凉快也最美,现在恐怕下雪了。angela说没关系,反正她就赖在中国不走了,到时候再去。沙笫觉得她此行肯定不是只为了看那个湖,说不定是回来探亲的。angela想,此人果然笨,如果她是回来探亲那打电话给他干嘛,她不知道问人家么?沙笫明白了,在中国她没亲人。
“上次我收留你,这次换你收留我了。”angela说。
“你还真是不客气。我当然会答应你,反正我一个人住也没什么不便,你住多久都可以。我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初夏的时候你要陪我去秦岭。”
“好啊。”angela也不管去秦岭干嘛,她压根儿也不知道秦岭是哪儿。
过两天沙笫才会结束出差离开北京,他打算这两天让angela住在他的房间里。中国大陆的娱乐圈人士大多都在北京,曦洁因为要长期在此工作,所以几年前就在这里买了房,每次她爸爸因为生意来这里都住她那儿。回到曦洁家里时张叔叔不在,曦洁说可能近几天都不会看到他,他不会跟沙笫一起回去。
曦洁听沙笫说上次是angela帮助了他,她无比感激,好像比帮助了她自己还高兴。得知angela一直住在纽约,她更是对angela有好感,说将来她也想移民去纽约,angela能不能给她推荐住在哪个区好。对于angela来说,哪个区都不好。对于一个有美国梦的人,哪个区都好,说不定看到一个流氓都会觉得逼自己国家的流氓高等。在很多对自己国家感到自卑的人中,仿佛欧美人就是这世界的头等人,然后黄种人是第二等人,黑人就是最低等的人。
“张曦洁”这三个字带给了angela足够的吃惊,这个名字对她来说绝不只是一个别人的名字,在六岁之前,这三个字会跟她密不可分。她笑说张曦洁还会不会有个姐妹教张曦清。曦洁知道她在开玩笑,说那不可能,因为她家只有她一个孩子,尽管沙笫也很像她家的人。
说到这里,沙笫把他跟张家的关系告诉了angel。五岁的时候,张叔叔来到他从有记忆起就一直居住的孤儿院,想收养一个孩子,只限男孩子,可是收养法不允许,因为当时曦洁也五岁了,张叔叔便一直资助他生活和学习,每逢周末他还会去他们家玩。后来初中毕业,他们去了南方的另一个小城市,沙笫就在那里上学,高中期间他一直住在他们家。上了大学他觉得自己该独立了,所以搬了出去,不过周末他还是会去看张叔叔。虽是叫“叔叔”,但其实沙笫从小就一直把张叔叔当爸爸,张叔叔也把他当自己的孩子,将来还打算把自己的公司交给他。
到达沙笫的小院时angela看见了院子里的乒乓球桌,问他中国的年轻人喜欢玩乒乓球么?其实只是沙笫个人的爱好,其他年轻人喜欢些什么他就不知道了。angela觉得他又不是老头子,自己同龄人喜欢的东西他应该是知道的。angela的想法没什么不对,但是对沙笫来说那些所谓的同龄人他真的一点也不了解,对他们的作为大多也难理解。
进屋的第一眼,angela看见的是满目白色,屋子里所有的装饰,要么是纯白色,要么是米白色,亦或是银白色,很难看到非白色系物品。沙笫认为白色是最纯洁的颜色,所以他的物品大多是白色。angela不喜欢白色,因为白色太容易被弄脏。沙笫说只要好好爱护就会永远纯洁。他这话一点也不让angela吃惊,无知的人都这样。在这世界上,很多情况是自己永远也预料不到的,也有很多事是自己无法掌控的,不是你爱护别人也会爱护。她想,总有一天,这些白色会变成黑色。
如果不是沙笫告诉她这里原来是个农家小院,angela会认为这是别墅。无论是里还是外,都弄得梦幻漂亮。其实当初完全不是这个样子,沙笫选定这里后,曦洁帮他租了下来并且装修成现在的样子。说是租,其实跟买差不多,时间长到沙笫可以在这里住到老死,租金也是一次付清,他还能对房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之所以不能明买,是因为法律不允许城市居民买农民的房子。这种情况会导致沙笫将来可能会面临一个问题,就是拆迁后权益得不到保障,更大的问题是,他没做好当钉子户的准备。他认为,这房子所在的山上是一个风景区,他把这房子也打扮得跟一风景区差不多,政府应该不会狠心拆这。
除了一屋子白色让angela印象深刻,最吸引她眼球的就是那套豪华音响。当年曦洁买这个给沙笫完全是有私心的,希望他用来听她的歌,但是,沙笫却只用来听班得瑞。
ela拿起音响旁边的架子上的cd,想要放来听听,主要是因为这个傻子大老远跑到瑞士去听他们的音乐让angela产生了好奇心。沙笫赶紧拦住,说最好不要听。angela想起了上次在火车上他也不给她听,觉得此人居然这么小气,以后两人要如何住下去。为了证明自己不小气,沙笫同意angela听,但条件是听完后不准讲任何不好听的话,更不能侮辱班得瑞。
随手放了一张《迷雾森林》,音乐声才刚开始angela就感觉这世界变了,她好像进入了一个梦幻唯美的浪漫国度。她说很好听,要是每天都听一听是很美的事情。沙笫“哇”一声大哭起来。虽早对他的哭功有所了解,但他这突如其来的嚎啕大哭还是让angela很吃惊。angela很生气,大声问他这是干什么,他爹死了还是妈死了?沙笫收住哭声,说他这是高兴的哭泣,七年了,他终于碰到一个知音。他还说他最喜欢这张《迷雾森林》,以前看动物世界,觉得森林是最残忍和可怖的国度,听了这张专辑才发现森林这么美丽和神秘,所以他才想当植物学家去森林研究乔木。
沙笫让angela暂时住他的房间,过几天她的房间收拾好了她再过去。angela打开行李箱收拾行李时沙笫吓了一跳,他看见里面衣服没几件,鞋子一堆,全是中帮的帆布鞋,大多是粉蓝色的,每双鞋上粉蓝色的分布都不同。他问angela怎么买这么多新鞋,一个人哪穿得了这么多。这些鞋根本不是新的,只是保养得好,她清洁它们的时间比清洗衣服的时间都多,这是她无聊生活中重要的乐趣。她有一个永远也可能无法实现的愿望,就是拥有每天都能换一双而且能换好几年的中帮帆布鞋,最好每一双都是精品。
我们每个人在生活中都有些怪癖,比较多的就叫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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