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黑色经过沉淀,就象一瓶窖藏多年的醇酒,只会慢慢挥发出更加醉人的余味。如今,他又熟识了黑色的内敛,黑色的优雅,象一团迷离的水气雾霭,难以捉摸难以掌握,缭绕隐现。
“祥叔,我来晚了,”一指勾着车钥匙,一身黑色的他走了进来,笑容在唇边温和而慵懒,
“阿,伊墨啊,”蒙祥微笑着走上前,迎上令他骄傲的侄子,“这位是云柏凉先生,”
“久仰,”
“幸会,”
我依然远远坐在沙发里,平静地看着他们相握的手。
宾主间相谈甚欢,男人们不时的轻笑,意味深长。他们都是政界商场上的老戏骨,即使其中有暗流涌动,表面上也一定是从容自如。可是,不管怎么看,我就是觉得这一切那么的脏,尽量平顺着自己的呼吸,淡忘那压在心头的抑郁————
“小六,”
云柏凉喊我时,我正在喝水。望了他一眼,喝掉杯里最后一点儿水,手背随意抹了下唇,然后双手重新放进口袋里,起身,走了过去,
“祥叔,谢谢,辣酱面里的辣椒实在挺辣,您吃的时候可不能吃那么猛,”我微笑着大方地看向蒙祥,
“呵呵,小六就是讲义气啊,以前吃辣椒前都是让她先尝,然后知会大家,她现在都没忘了关照祥叔,”依然是那双慈爱的眼,和蔼的语气,却,丝毫没有了温情的感受。我淡淡地摇摇头,
“祥叔夸奖了,我哪有什么义气,”微笑着转过头,我盯着伊墨,“何况,女人要什么义气,女人只要能让她的男人永远不忘对自己讲义气,就算极聪明的了。当然,这也只是最低纲领,至高的境界是,让他能时时感觉到对她似乎总有些‘不够义气’,多少有点内疚,也未必就是实实在在的感觉,能长期养成这种自省的习惯并保持这种机制,女人就永远也不怕没好日子过了。不过,很遗憾,”我又转过头看向蒙祥,耸了耸肩,“我不是这种女人,”
“这,小六——”瞧我,何必让刚才还熠熠神采的个老人家如此尴尬,
突然,腰间被一只手一收,云柏凉的大手覆住我放在荷包里的拳上,“又在胡说了,‘有情有义’,‘义’字之外总有个‘情’字,那种‘情’已尽‘义’未绝的日子算什么好日子,好了,”他微笑着抹了下我转过去看着他的眼睛,“看你困的眼睛都红了,”
他牵着我礼貌地道别。始终,我没再看唐尼家的那两个男人,始终,我都在极力忍着不去破坏脸庞上的每一丝平静,始终,我都紧紧地握着那只手,
眼睛红了?他明明知道,那不是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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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我没有上车。
“我想自己回家。”抬头望着他,有些固执。他看了我一会儿,点了点头。车驶入前方的黑暗中。
我也没有离开。庄园外,站在阴暗里,望了眼那扇大门,然后,抬头看向乌云叠层的褐色天空。
安静地看着这个落寞的人间。一切温暖的细节,都变成了空气。变成了触目所及的时光。变成了这座静默如水的城。
从前无限婉转柔情,是掠过黑暗的一丝光线,却稍纵即逝,
于城,我只是一瞬,
于我,它却是永恒。
再垂下眼时,竟然泪两行。我没去擦它,不管它——
大门缓缓拉开,车灯扫过我的身影只一瞬。我依然能看清那是他的车。
车身与我的视线交错的一刹那,我努力透过迷蒙看清他的侧脸,八年呐————
车,飞快地驶过,卷起了我的发。我默默流着泪,手放在荷包里,一直倔强地盯着它,盯着它向前离去,
突然,它停住了。那一刻,世界变的出奇的安静,包括我的心。我依然静静地站着,看着它——
远处的那辆车,
此处静立的我,
眼中,支离破碎。
“呜,”尾灯闪了闪,跑车启动,以决绝地姿态飞速驶离。
天地间,终于只剩下了我。真正孤伶的我。
再次望向苍莽的天空,我深呼了一口气,
“你说的对,那种‘情’已尽‘义’未绝的日子算不得好日子。”开始往前走,手,始终放在荷包里。
身后,是男人稳健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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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皱着眉头往前走,脑子里胡思乱想。
确实是胡思乱想。我不是个容易快乐很久,同样也不会悲伤很久的女人,体内那一点被压抑出来的水分随着冷风吹干,我只感觉眼睛有点疼。
停下脚步,我看向身后的云柏凉。和我一样手放在外套口袋里,漂亮的眼睛在月华下盯着你,倍觉难忘。
我习惯地抬头望了望他头顶上那弯弦月,苍白,好象一只半透明的水母在苍穹中游曳。
“我觉得,”目光回到他的脸庞上,“你这个样子很象海橙,”
果然,他皱起眉头,
“别废话了,你到底还要走多久?”
“瞧,连口气都象了,”我赶在他要开口反驳时,走过去从口袋里拉出他一只手,“看吧,我们两的手都是冰凉,你应该一早就把我拉住,然后把我塞进车里,”我还很严肃,显然,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现,
他没做声,只是突然笑了起来,无可奈何地瞟我一眼,拉着我的手走到马路中央,向后面招了招手,跟着好远的黑色轿车开了过来,“我还以为你要走到天亮,”
“怎么会,我十点就要睡觉的,”
车体平稳滑入黑夜。
回家时,是他亲自开的车。因为,刚才我坚持要到店里看一看。
我为什么非要去店里看看,是因为一天没去店里,我觉得很对不起枪枪。这都是刚才一路胡思乱想的结果,我想着:你被人甩了,不能因为沮丧的心情就荒废了自己的事业,你的伙计对你还是很忠诚的。
对,是这样,这样想,我心情又好了些。
当然,这个点儿,枪枪肯定早已关门带着他的小鸟回家复习去了,小鸟下个星期有英语八级考。看着黑黢黢的店面,我有种既安心又落寞的感觉,说不清楚,不过,我还是眼尖地发现店门上帖着的一张小纸条:宝贝儿,你的命运将再次被改写,明天来学校找我。西娜。”我笑了下,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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