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裕看到那清澈双眸中一片澄净,这才呼出一口气来,道:“初看之下,确是吓了我一跳,及至再看一刻,方渐渐觉出这份从容气度,确非常人能及。”又转头对方邪道:“你果然好眼光,成日里众人只说谁谁有眼力,娶的娘子如何如何美貌贤淑,殊不知你成日里寻花问柳,关键时候还是你最长正经精神,娶了这麽个好样的,虽是男妻,风骨难得,不错不错。”
方邪一听这话,嘴巴都咧到耳後去了,拍著龙裕的肩膀道:“不愧是未来的东琉国主啊,眼睛就是厉害,好了,人也看过了,夜也深了,你们也该懂得‘春宵一刻值千金’的道理吧,这就请回吧。”
众人嘻嘻取笑一番,也知道他此时定是心痒难熬,便要离去,忽听鬼面道:“且慢,各位难道忘了还有一个节目吗?”
25
众人愕然止步,方邪大喜,因鬼面已有几天没和他说过一句话了,忙讨好问道:“悠远可是想演什麽节目吗?弹琴或是作画?”
鬼面冷笑一声道:“倒不是想演什麽节目,只是我记得新婚之夜,我理应出个题目难为一下你吧?”
方邪愕然,此时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看向闻樱,暗道:“定是这鬼灵精搞的鬼,否则悠远经过几次嫁娶?就知道这个风俗。”但一想,既然鬼面已经提出,他也只好硬著头皮可怜兮兮的道:“悠远啊,你好歹出点容易的题目,这可是关系到咱们日後的幸福生活啊。”
鬼面望著跳动著的烛火,出了好一会子神,方幽幽道:“你是怎麽样娶到我的,你心里再清楚不过,我心中又是如何想,想必你也知道,这样吧,我说一句悲诗,你便对一句喜的,必要通顺方可。”话音刚落,抬眼见方邪额上已渗出汗珠来,不由好笑道:“我又没有什麽文才,你倒是怕什麽?”
方邪拭了拭汗,苦著脸附在鬼面耳边道:“关键是我也没有什麽文才啊,悠远,我们换个简单点的好不好?”
鬼面一扭头:“不行,你听好,我要出上句了。”望著天外夜色,正如自己心境一般,这一句已有了,吟道:“星夜茫茫月如霜”
方邪见他一身红衣,比别时打扮增了许多韵味,灵机一动,对道:“喜看新人理红装”
鬼面一指烛火道:“凝睇明烛垂清泪”☆油炸☆冰激凌☆整理☆
方邪取了交杯酒,递给鬼面一杯,鬼面虽疑惑,少不得接了过来,两人把著盏儿,一饮而尽,方邪方笑著吟出下句:“不把杯酒话凄凉。”然後笑道:“这可行了吧,虽无佳句,好歹也算通顺。”又赶众人道:“你们也该散了吧,还想闹到天亮不成?”众人和闻樱这才笑著一哄而散。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他两人,方邪早已等不得了,忽闻鬼面又吟道:“明知相思能断肠”
方邪只好放开他,苦笑道:“人都走了,何苦还整这劳什子,你今晚安心不想让我洞房花烛了是不是?”
鬼面哼了一声:“少废话,左右那诗没完呢,你先对上再说,你不是费尽心机要得到我吗?为此也欺负的我够狠了,刚才又假惺惺的在众人眼前发誓,如今这个都不肯成全我吗?”
方邪被抢白了一顿,只好道:“好吧,好吧,’明知相思能断肠‘是吧?”思索了一会儿,苦笑道:“这句虽浅白粗俗,却是我的心声。少不得拿出献丑了。”然後吟道:“情深自会润心房”
鬼面又道:“犹闻杜鹃枝头啼”
方邪也道:“已见喜鹊聚成行。”
此时夜已将尽,鬼面也累了一天,身上乏了,懒懒道:“织女云河空房苦”
方邪急於和他洞房花烛,也不思索,对道:“七夕犹得会牛郎”
又听鬼面道:“天上人间悲情冷”
方邪一听这句,登时来了精神,心道:就在这句上结了吧。得意一笑道:“只余风月传天长。”说完一把搂住鬼面道:“这可行了吧,虽不是什麽佳句,也确是一悲一喜,意义上也勉强可过得去,你可莫要再为难我了。”说完在鬼面满是伤疤的脸上重重吻了一下,便要去解鬼面的大红喜衫。
鬼面一把推开他,冷冷道:“我累了,今晚免了吧,明儿再说罢。”
方邪一愣,又不死心缠上来道:“今夜可是洞房花烛,哪有空度的,好歹给了我吧,明儿我伺候你一天。”
鬼面丝毫不为所动,嗤笑一声道:“洞房花烛你不是早就过了吗?第一次是一天为i盖地为床,第二次是在盈袖楼里,虽比不上你家富丽堂皇,倒也雕梁画栋,不算是辱没了你的身份啊。”
方邪脸一红,知他记恨著自己强暴他的事,还未争辩,又听鬼面挤兑他道:“你後来又对我说什麽?一辈子对我好,如今我累了,想歇息,你都不肯,原来那些竟都是空口白话。也罢,反正你最会用强,如今又娶了我,即使是做死了,也是名正言顺,你就过来吧。”
方邪见他如此说,长叹一声,轻轻道:“你当真累了吗?那我也不强迫你了,好好歇著吧,左右天也快亮了,明日还要拜见我爹娘呢。”说完也躺下,把鬼面整个圈在怀里,满足笑道:“不行房,可总该让我抱著你睡一下吧。”
鬼面初时还挣扎不肯,到底拗不过他。况也确实累了,只好随他去了,他天性畏寒,不一会儿,竟觉除了这个人自己仍是恨著的外,这相依相偎的感觉也不错。换了个舒服姿势,也朦朦胧胧的睡了。
26
华丽的屋子内,笼著一层淡淡的香气,一袭落地轻纱床幔,遮住了床上风光。偶而风透湘帘,方在若隐若现中,看出床上斜倚著一个美丽的中年妇人,从那一身高贵的风华中,不难猜测,这妇人定不是一般人物。
没错,她正是西圆国的贵妃娘娘吴侬,以豔色才情闻名天下。
稍顷,殿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太监奔了进来,尖著嗓子道:”娘娘,侯爷回来了,娘娘可要传见吗?”
吴侬一坐而起,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道:”宣他进来,桑榆,你到外面守著,没有本宫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
桑榆答应著出去了,一会儿,一个锦衣华服,面貌英俊的中年人走了进来,面上一片激动之色,未及参拜,便急急道:”妹妹,为兄已打听清楚了,上次在扬州见到的那个人,正是当年那个孩子。”
吴侬揭帘而出,面上也是一片激动,接著双眼中闪过一抹杀机,冷冷问道:”果然是他吗?你可认清楚了?”
吴风点头:”半点也没有错,上回在扬州,看到他那张脸,我就怀疑了,那些伤疤,分明是圣医那个老鬼所为,今次去细细打听了一番,别人都还不知,独那老鸨象是知情,我许了她一千两银子,才总算套出她的话来,言说那人头上确有一个香疤,似乎还有奇怪痕迹在上面,你说可不是那个孩子是谁呢?”
吴侬缓缓坐在椅子上道:”如此看来,确实是他了?你为何不将他带回,也好让我亲眼看著他如何受尽痛楚而死,这麽多年,这件事横在我的心里,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麽的痛苦吗?”
吴风道:”我何尝不知道,只是如今要带他回来,实在是不可能之事了。”
吴侬尖著嗓子道:”为什麽?他武功虽得那个老鬼真传,我不信你比不过他?你可是搪塞我来的?”
吴风忙安抚道:”妹妹先别急,这件事如今可要从长计议了,因那人已嫁了给东琉当朝皇姑的儿子,前几日刚刚封了王的方邪为男妻,听说还颇受宠爱,我虽然武功比他高强,可那方邪乃是沧海剑的传人,以与连飞一战而名闻天下,妹妹想想,我和他打,有一半以上的胜算吗?”
吴侬气的花容失色,尖声道:”我不信,他的脸毁成了这个样子,还能勾引得了人?那方邪家世显赫无比,怎可能看得上他?你别是搞错了?”
吴风叹了口气:”这样事情,我怎能搞错,方邪确是娶了他,听说还是好不容易才把他娶到手,个中因由,谁都不清楚,反正不管怎样说,以他现在的身份,我们都不能动他。”
吴侬一拍桌子道:”我不甘心,若这样,我多年的努力,费尽了心机,岂不付诸东流?我不甘心。”
吴风不知该怎麽劝慰於她,只有默默坐在那里,良久,忽闻这高贵,但心地却狠毒无比的绝色女子轻笑了一声,然後又大笑起来,对吴风道:”他嫁给了方邪吗?好,很好,想必那小王爷还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吧?也没发现他头上香疤上刻的文字吧?很好,我就利用这点,好好整治他一番。”又抬头向天道:”冰妃啊冰妃,我要你在天上看著,你留下的这个祸害要受尽什麽样的折磨才能死去。哈哈哈。”到後来,已变成竭斯底里的大笑,连坐在她对面的亲哥哥,也不由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又过了一刻,吴侬笑够了,方对吴风道:”哥哥先回去吧,我这条计策还要好好想想具体的步骤,方能万无一失,一招奏效。”
她这样说,吴风忙退下了,忽又听吴侬叫他回来,郑重嘱咐道:”你记著了,这件事不许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东宫那面。”
吴风道:”知道了,这还用你吩咐,凭我怎麽糊涂,这点道理也不知,还混什麽?”说完一径出去了,剩下吴侬在这里苦思自己想出的计策的布局。
鬼面是极爱秋的,他喜欢那股清秋的味道,天高云淡,置身於万里晴空之下,心中不留一丝阴影,除了阵阵雁鸣令人伤感,远,我情知这一生都无法弥补犯下的那些过错,当时或许是我年轻气盛,又任性妄为惯了,或是还没得到你,因害怕急噪导致我做出那许多疯狂行为,如今我也曾问过自己,却觉得无论你再如何待我,我也再不会做出那般猪狗不如之事。或许这就是你从前常说的长大吧。”
他又接着道:“我想着你自幼在扬州,虽说京城距离那里不远,终究不是江南,也不能常常往来,难免你会寂寞,因此就请了那里最好的工匠,建了这所宅子,本来打算等你生日时给你个惊喜的,可是见你这几日郁郁寡欢,倒不如提前带你来开心一下,日后你若闷了,便让闻樱陪着你前来,岂不是好?”
鬼面叹了口气道:“多谢你如此费心,只是这太奢靡了,以后万万不可如此浪费。”
方邪一笑:“自你说过官员多贪吏后,我和太子受皇舅舅之命,着实下力气整顿了一下吏治,如今百姓们比从前可是富足多了,所以这钱并不是刮民脂民膏所得,是皇舅舅赏我的。”
鬼面见他眉飞色舞,显是高兴之极,心道:“此时正是劝他纳妾的良机,何不趁此说了出来,说不准趁着高兴,就能答应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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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且行且说,鬼面便道:”如今细算算,你和我成亲也有几个月了,你心中到底有没有什麽打算呢?”
方邪奇怪道:”什麽打算?恩,我知道了,你问我目前都想做什麽事吗?首先想著怎麽让你把心交给我,然後就是好好待你,和你白头到老,做一对恩爱夫妻……”
他话未及说完,便被鬼面打断道:”难道你想一辈子这麽样吗?”
方邪笑著摇头:”不仅仅是这一辈子,还有下一辈子,下下一辈子,生生世世我都要寻到你,都要和你这样过下去。”
鬼面见他如此固执,暗道:难怪皇姑说劝他不动,果真象头小驴,只好耐著性子劝诱道:”你这样说是不对的,自古以来,不孝有三,无後为大,你如今只和我在一起,怎麽替你方家传承香火?你就不替你父母考虑考虑吗?”
方邪的脸色逐渐沈了下来:”依你说,该怎麽办好?”
鬼面叹了口气道:”我现在说这话,或许你不喜欢听,不过我也是为你好,才劝你纳一房妾,男人三妻四妾也多,你又是出身名门……”
他话未说完,便听方邪冷笑一声道:”为我好,多谢你的好意了,你应该後悔这话为什麽不说在我们相识之初,那样的话,我连看你一眼都不会的,更别说娶你了,成日里我只说你不比别人那样俗气,是这世上唯一一股清流,如今你说这话,与那些三姑六婆有何两样?”
鬼面被他一说,也不由面上发红,冷笑道:”我也只是劝你一下,至於要怎麽做,自然取决於你,何必如此羞辱我?”
方邪见他动气,竟也不象平常般俯首就他,只大声道:”羞辱你吗?我这样说便是羞辱你?那你有没有想过你适才的话对我又如何?我这样的对你,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了给你,你却对我说什麽?让我纳妾,就算你恨我,讨厌我,不稀罕我的这份真心,也不必说出这种伤人的话来吧,我方邪真後悔认识了你,换做别人,我何须如此下贱,如此不堪?”说完,也不待鬼面说话,自己一迳去了。
鬼面独自站在那里,心中五味杂陈,他当初只想劝说方邪,倒没料到会令他如此伤心生气,回忆他刚才的模样,既不象以往对自己用强的小恶霸,又不似最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小心讨好,倒甚有男儿气概,不禁感叹;时光荏苒,不知不觉间,便把那个只会任性胡闹的孩子变成了如今的男子汉了。凝视这府中一草一木,一山一石,无不是他对自己的一番心意,又想起他刚才拒绝的是何等坚决,也不知怎麽,心中竟觉有一丝窃喜。
想到这里,面上一红,恨恨的自言自语道:”宁悠远,你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不过就是一栋府邸,竟就让你把从前种种都忘记了吗?你又不是那贪图名利的人,因何这样俗气。”虽这样说,心中也知自己并不是因为这宅子,这宅子後的那番心意,怕才是自己最难抵挡的温柔。
缓步出了府来,只见富贵仍在那里等著,身边一辆马车,见他出来,忙迎上来道:”爷让小的在这里等公子,他先去了,公子请上车吧。”原来方邪知道鬼面虽然嫁了给自己,却极为讨厌人家把他当作女人看待,因此上他严禁府中人称呼鬼面为夫人,太太等字眼,只让他们称他为公子。
鬼面心知方邪是不放心自己独自回去,故此虽在气头上,仍不忘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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