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第一题是剔除那些被动接受各方信息的人群？但怎么会有这么多？”林明瑜吃惊的轻捂嘴唇。

“你看到的基本是一个真实的数字，网络的普及让人们更容易获得信息，人本能的惰性让大部分人愿意去相信一些权威的信息发布平台，少数人会抱着怀疑态度，但因为个人知识所限，他们只能通过权威平台的信息去佐证其他途径接收的信息，再或者将所有接受到的信息放在一起互相佐证；只有极少的人会探究事情背后的本源，通过最基本真实的信息和规则以及制度框架还原事情的真相，这是需要极大的精力和智慧的，普通人做不到。”

“这么说这剩下的二十几个人都是很聪明的了？”

“可以这么说，但第一题也只能说他们没有丧失本能探知真相的欲望外加头脑比较灵活，普通人已经被各种信息教条化，忙于理出头绪，哪会有多余的精力去寻求一些本质的东西，而一个内幕策划人必须抱着怀疑一切的态度，从人本性恶的角度出发去推论金融圈子的事情。”

林明瑜娇叹一声，“所以我不能成为内幕策划人，晓华哥也是这么说的。”

欧阳睿微微一笑，“你筛选一下吧，剩下的交给我，可能我会面试一下，做一些心理测试。”

林明瑜略一思索，看都没看，就将剩下的二十多张试卷一股脑塞给欧阳睿，带着狡黠的笑意，“我这都通过了！”

欧阳睿还不知道林明瑜什么心思，生怕没有他选中的，连自己的标准都放弃了，也不多说，将试卷一卷，转身走人。

吕强说要回学校看看，陈林想着没事也准备回宿舍逛一圈，跟着吕强来到杨浦校区本部，就此和吕强分开，坐上开向江湾新校区的校车，吕强所在的经济学院在杨浦校区本部，而陈林所在的法学院在江湾新校区，两人虽在同一所学校，因为隔着半个小时的车程，倒不是说见就能见，为此吕强这个死党颇为抱怨，陈林也只能笑笑，在新校区住过一年之后，陈林就彻底喜欢上了那里，欧式厚重典雅的园林建筑，视野宽阔的草坪，流水依依的小河，梧桐婆娑的林荫道，还有那些圆顶建筑、拱形门、大理石外墙、有着巨大石柱的回廊，每一处细节都匠心独运，散发着古朴的底蕴。

当然最重要的，江湾校区有着所有新校区的特质，离城市中心较远，学生数量少，整个校园就显得空旷静谧，充满着田野和自然的气息，春则有樱花开过，鸢尾花谢过，夏则有水塘里冒出的粉红雪白的荷花；秋则是金黄的银杏叶子、梧桐叶子随风飘舞的凄美，烂漫的诗意四处飘溢，东则是风过竹林的沙沙声，河边悠然游弋的白鹅，水塘里搅起一塘清粼粼的水波的鸭子。对陈林来说这里是自由放飞心灵的地方，可以潇洒的将在尘世中沾染的心灵污垢一点点的剥离掉，这里是陈林内心的一片净土。

陈林所在的宿舍住有四人，其他两人已经放暑假回家，只有来自河北景县的戈涛留在学校，中等身材，浓眉方脸，大多时候是一脸舒适的笑容，给人温和善处的感觉，但这种印象很快得到颠覆，在日常生活上，他是起床最早的，晨跑、签到、早饭、上课、午饭、上课、图书馆，他不睡午觉，基本中午的时间都在洗衣服，除了上课的时间都泡在图书馆自习室，从不参加多余的活动，学生会、社团好像跟他是两个世界，直到大家了解到他已经提出提前毕业申请，预计提前一年，三年内拿到毕业证书，然后紧接着准备参加当年9月份的国家司法考试，给人的感觉就是一根认准了方向直飞过去的箭矢，复旦大学牛人遍地，课程设置也是按照牛人的标准来的，如果只是普通牛人，按照正常学制学完都很吃力，挂科的也不少，更不要说提前毕业了，至少在这一届的法学院，申请提前毕业，他是为数不多的几个，戈涛为人和煦，带着温和的笑容，看不出什么傲气，但是所作所为带出来的傲气和特立独行却刺激着周围的人，这让他基本没有什么朋友，陈林没有刻意回避，也没有刻意接近，但就这样，同在一个宿舍，接触的多了，在外人看来两人关系倒是不错。

陈林来到宿舍的时候刚好是中午，就看到戈涛蹲下来，撅着屁股在那洗衣服，陈林笑起来，突然觉得戈涛是一个有意思的人，有着烙印一般的生活规律，任是一个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此时此刻在做什么，陈林进来的动静并不小，戈涛却连头都不回，陈林用脚面踢了一下戈涛那绷紧的屁股，戈涛也不立即转身，稳稳的站起来，用水冲了一下手，这才转身看到陈林，展颜笑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你跑回来干什么？”

陈林手背到脑后，窃笑，“看看你有没有金屋藏娇。”

戈涛倒是知道陈林在说什么，一到假期宿舍的人就走的七零八散，一些怨男怨女就会找着机会同居在一起，甚至会有的为了室友的方便腾到其他宿舍去住，假期空余的床位一把一把的，倒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戈涛笑着摇摇头，“没你想的那样，至少我们这些大一新生没有，高年级的有几个我倒是看到偷偷带着女生进来。”

陈林笑，这就是戈涛，看起来和煦无害，但一两句话就将谈话重心从自己身上移开，引到整个法学院学生的宽泛命题上，也是，能来复旦大学，只有扮猪吃老虎的，真正傻傻笨笨的却是没有。

陈林将已经卷起来的铺盖铺开，懒懒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看到戈涛正蹑手蹑脚的端着淘好的衣服走进来，陈琳打趣，“还没娶老婆就回家当作贼了？”

戈涛笑，步子放稳，也不管陈林的取笑，“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谁？”

“沈冰。”

陈林晒笑，“怎么，动心了？还以为你数和尚的。”

戈涛却不避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惜不是来找我的，她是来找孔凡的，好象是世博会志愿者的事情。”

陈林一下坐起来，“当时就说让你也去当一回志愿者，你怎么说的？”

“纯粹浪费时间。”

陈林翻眼无语，“你还是死不悔改啊。”

“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我在网上找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去实习，你下午要没事，要不也去看看？”

“不去！”陈林立马拒绝，“我去图书馆借几本书就回家。”戈涛也不勉强他，就此分道扬镳，戈涛是不会和他一起去图书馆的，陈林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每次去图书馆都没有什么目的性，每次都是一排排的书架从头逛到尾，就像在菜市场买菜，挑挑拣拣没有几个小时不会出来，等陈林挑完书出来已经可以看到零零星星有人从图书馆拎着饭盒向食堂的方向去，大半个下午就这样过去，回到家一家人吃晚饭，也是在周六这个时候一家人才能算正式的一起聚餐，老妈一直在饭桌上唠叨老哥，老哥一脸无奈的在那里扒饭，偷偷给陈林递眼色，要是以往，陈林会插科打诨帮老哥解围，但现在陈林却不敢，自己将老哥不小心卖了，老妈却不捅破，像老妈这样深谙办公室斗争的人，自然懂得如何分化牵制，陈林现在只能乖乖的，明哲保身。老爸却看不过去了，“你就少唠叨两句吧，儿子都多大了，已经可以对自己负责了。”接着又对老哥说，“你做什么我不管，但做什么都要做出彩来，不要上不上下不下的，你要做赛车手，我不管，但你认为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如果不是做舒马赫，而只是像韩寒或者林志颖一样做一个噱头，那么，你要想想你有什么其他的主业去支撑。”

听完老爸说的话，眼睛里刚闪出彩的老哥眼神一下黯淡下来，老爸比老妈更狠，这样的话不止说过一次，老哥每次突如其来的美丽幻想从来不是被老妈唠叨没得，而是被老爸这种挤兑给挤兑没得，老哥现在就是偶尔借来王姨儿子秦军，也就是秦敏的哥哥的赛车去上海国际赛车场过过瘾，这种情况拿到赛车证都没那么容易，不要说去做一个出类拔萃的赛车手，除非老哥是这一行的天才！

老哥哪能是老爸的对手，又一次被打击到了，叫上已经叛变的陈林去兜风，陈林懒洋洋的靠在车座后背上，“哥，你真打算做一个赛车手？”

“不知道，赛车是烧钱的玩意，我不借钱给你就是要参加15天一期的赛车培训班，就这个费用就要2万。以后烧钱只会越来越厉害。”

“如果你真下定决心了，怎么说也是一项事业，就可以向家里要钱了。”

“在中国crc（全国汽车拉力锦标赛）的n4组混出名堂已经是奢望了，老爸说的标准怎么可能达到，而且老爸的话也让我知道自己只是喜欢赛车，我从没想过靠这个安身立命。”

“你只是动摇了，只要努力什么做不到？”

“去你的，我还不知道你，你鼓动我不过是让别人听起来有个当职业赛车手的老哥很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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