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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您可是当朝命官,这脸子自是比我值钱!”

杜翰林连连苦笑:“我便当真说不清了。”

栾哥儿哼了一声,拉开帘子看得一眼,见着快要进府了,便道:“您且住了吧,我这就回了。”

杜翰林一把拉住他:“这话儿又是怎麽说?”

栾哥儿只管俊眼一瞟,甚麽话儿都没说。可那一双眼睛里,又是委屈又是伤心,又是感叹又是可怜儿。只把杜翰林看的是又痛又怜,搂了他便道:“我的好人儿呦,这究竟是怎麽的了?”

栾哥儿将头埋在他怀里,哑着声儿道:“我如何晓得怎麽的了?我日盼夜盼也不过是老爷您看我一眼。好容易盼来了信,却是像偷情似的叫我去那腌臜地方…老爷啊,您究竟是把三儿当甚麽人了?便真是那相公是那小娘儿,也得给银子的,难道白嫖的麽——”

这一下可把杜翰林急出一身汗来,慌得捂了他嘴,连连赔不是:“我一心只想着见你,却忘了那地方不适当。”

栾哥儿哼了一声,用力握着他手拉下来:“见我?”就又哼哼两声,“自然,老爷心中想的不就是那事儿?想我寒窗苦读数载,竟就学了这麽个本事不成?”

杜翰林万般无奈,只得贴了他耳朵小声道:“我约你去丽菊院,原是要将你引荐给——”

栾哥儿只管扭着身子要下去:“我才不听,当我是个甚麽?玩过了就送人?那还不如直接扔了干净!”

杜翰林一把揪住他:“我请的是太师!”

栾哥儿一听这话,当即便愣了:“嗯?”

杜翰林叹口气,就又再说了一遍:“我请的是太师。”

诸位看官,这太师又是谁?且听小老儿慢慢道来。当朝便只得一位太师,姓何名晙连,表字瑞华,又字青莲。浙江海宁人,一榜进士出身,做过太子太傅,便是当今皇上的老师。自是才高八斗、博古通今,为人又谦和知礼,朝中民间口碑甚佳。只为他素喜荷花,人送雅号“荷花太师”。

栾哥儿一听这话便又瞪眼:“那位太师介绍给我有何用?素来只听闻那太师行为方正不苟言笑,我能怎样?总不至叫我送金子银子吧?”

杜翰林呵呵一笑拉他下了轿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荷花太师怎是收受之人?他心中自有天地,行事刚直,我是想将你引荐给他,了了你被那呆霸王欺辱的事儿。”

栾哥儿心里一喜也就不再言语,见下了轿跟在杜翰林身后默默入府。周围家丁都见过他,只当是老爷请来的,无人在意。一径儿到了那花源隐地,合上门栾哥儿才眨眨眼睛:“可那太师不是今科的主考麽…”

杜翰林拉他坐在自个儿腿上:“正是,你以为如何?”

栾哥儿心里狂喜,面上却淡淡的:“我能以为如何?若我能对老爷你有所助益,那也是前世今生的缘法儿…”

“又浑说!”杜翰林拉扯他衣裳,“荷花太师历来谦和有礼,你当是寻常人?”

栾哥儿眯着眼睛笑了,心里却道,不过是个男人,脱了衣服还不都一样?却又想到一茬儿,不由弓了身子贴近他悄声道:“三儿这就明白了,一定好生用心,定不辜负了老爷美意。”说着便将那手伸进裤里去,只管上下套弄起来。

杜老爷咬着他颈子喘气道:“我原也没想过,竟会遇到你这麽个小妖孽…”

栾哥儿心里一笑,仰头就咬了杜翰林的嘴,将后首话儿都给堵了,另一只手也不闲的解他官服。杜翰林便拖了他俏臀起来,抱了就往书架子后头去。栾哥儿斜眼一望,便是个小榻,因为笑着拧他耳朵:“好啊,原是这里别有洞天。上回来竟不给我看的,只管把我按在那凉冰冰的桌上便操了。”

“还不是你性急…”杜翰林将他放在榻上,低头往栾哥儿身上胡乱啃咬起来。

两个在那小榻之上,衾展鲛绡,脱去衣裳,并肩叠股,调笑良久,春色横眉,淫心荡漾。

杜翰林直喘粗气:“好人儿,我当真没见过哪个人儿比你品箫更好的了。”

栾哥儿一听这话,心里冷哼了一声,面上却笑开三春之花道:“既如此,那我今儿再给老爷品一回就是。”说着便横躺他腹上,与他品箫。

杜翰林一面起来坐在枕上,亦发叫他在下尽着吮咂;又垂首玩他乳头,以畅其美。正是神魂颠倒之际,便听外头儿有人喊了一声:“老爷,何太师送了贴来,此刻便要进来了。”

这一番话只惊得里头儿两人立时愣了,好个栾哥儿,只管一推他起身道:“我先躲这儿,老爷还不快穿了衣服去迎?”

杜翰林手忙脚乱拉扯衣带:“这倒也怪,我分明请他是晚上…”

“还好意思说晚上?”栾哥儿似嗔飞嗔瞪他一眼。

杜翰林一腔惹火就又忍不住跳了一下,但又不敢久留,只得拉了过来亲个嘴儿方匆匆去了。

栾哥儿自个儿起身藏了一阵,心念着不见进来,多半是杜翰林将他领了去别间。也就不在意了自行整衣出来。看着那院里一池碧水,荷花杆子抽了绿芽出来,心里一阵欢喜。不由想着那荷花太师不知是何样儿人。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一阵脚步声传来,伴着杜翰林刻意加大的声儿:“太师小心脚下,这便是下官那书斋——”

栾哥儿一愣惊而立起,正想着回屋去躲一躲,谁知脚下一滑,噗通一声便栽入水中。浑身一寒,便不由得挣扎喊起“救命”来——

却听见有人笑道:“那池子看着也不深,你自立起身就是了。”

栾哥儿一听这话,不由自主一蹬脚,果是立住了身子。这就一抹脸抬头看去——

诸位看官,预知这来者何人,与栾哥儿又有怎样牵扯不清之事儿,咱们下回“小美人出水赛芙蕖大太师惊艳莲花池”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啊,栾哥儿,你怎麽能这样儿呢?小老儿已经对你无语了。。。好歹快过新年了,你也消停几天吧?看官们以为如何?嘿嘿~~~~~~~~~

第十八回

诸位看官,昔日圣人有诗曰:

人靡不有初,恩情薄似雾。纵使历年岁,旧恩心头露。

重新而忘故,无闻前人哭。寄身虽在远,忍忘三尺路。

遥看杨柳树,想断天涯处。恍惚旧梦里,人在心间住。

便是那《诗》里又云:茕茕白兔,东奔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这便是说得两份情态。人皆是喜新厌旧之辈,贪心念欢之徒,那些个纨绔子弟花花太岁免不得是见一个爱一个。每一个看在心里都是美若天仙,恨不能即刻便缠做一堆了去。到手却又见个新的,那前儿的甜言蜜语山盟海誓便又忘了。故此小老儿感叹呐,非是情爱,不过是人之欲也。口甜舌滑说些天长地久,终不过是海市蜃楼罢了。有骗人者不稀罕,只偏就有人甘心上当,这才是怪事。当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了。

那位看官问了,怎麽小老儿今日发此感慨呢?自然还是为那栾哥儿啊。上回书咱们说到那栾哥儿百无聊赖,正在那池边玩耍,不想叫人惊吓了竟一头栽进水里,正是危急万分扑腾挣扎之时,就听有人笑道:“那池子看着也不深,你自立起身就是了。”

栾哥儿一听这话,不由自主一蹬脚,果是立住了身子。这就一抹脸抬头看去——

这一看不打紧,只把栾哥儿两只眼睛都看直了,却是为何?现下单表这人如何模样,但见:

身躯颀长,仪表堂堂。约莫七尺上下,年不过四十左右。清须几根,仙风道骨,近观好似星宿下凡;挺鼻薄唇,双目炯炯,远望处犹如两点寒星。一只手随意垂在身侧,另一手握着方细绢巾子,上头绣了一朵荷花含苞欲放。头戴着一顶万字头巾,上簪根紫檀木簪子,身着一领银缎提花状锦暗纹衫,披着一方翠色素锦。

端的是神仙人物风流潇洒,俊的是远山青青横漫才名。欣从额角眉边出,喜逐欢容笑口开。便是【西江月】一首正好:

世事如梦反复,来去便似朝暮。淡芙蕖婀娜承露。一笑融冰化雾。

情思暗生不察,便是佛陀难渡。何须记醉过几斛,唯求那眼一顾。

栾哥儿只管两只眼儿直勾勾望着那人,那人自然也嘴角含笑看着他。这麽看来看去好一阵,杜翰林方才回过神来,忙的叫家丁把人拉上来。

栾哥儿出了池子叫风一吹,鼻尖一痒就打个喷嚏。正琢磨时那人已过来将那巾子递了,又将身上那素锦解下来给他披了,口里温言道:“这是谁家孩子,怎麽等不及天儿再热些才好戏水?”

栾哥儿盯着那巾子上的荷花转转眼珠子,突地翻身跪下去:“晚生不知太师驾临,冲撞了大人,还望恕罪!”

“原也没甚麽,只是你这般淘气,真该好生管教啊。”那人呵呵一笑,背起手来就往前行。

诸位看官,您倒这人是谁?自然是当朝太师何晙连,人送雅号“荷花太师”的那一位。他受了杜翰林之约,本该今晚才见的,但他闻说是在丽菊院,心里却有些不喜。但又想杜翰林平日里是极方正的人,便猜他是有要事相告。但何太师自恃身份,总觉得去那烟花之地不雅,若是给有心人晓得了,免不得生出事儿来。这就打定主意,等散朝了亲来杜府一趟。谁知便遇上了栾哥儿,只看那一眼,就觉着如雷打在心尖,双腿都麻了似的迈不开腿。眼前是个怎样的妙人儿呢,但见:

芙蓉面,冰雪肌,生来俊雅亦机敏。婷婷傍池依,如花半含蕊,似开还闭。初见水边,又惊又急时;待得起身,罗衫半湿,如玉似璞两点樱红,唇舌嫩莲蕊。款接多欢喜。正是行也宜,立也宜,坐也宜,偎傍更相宜。

太师这一见心生荡漾,这小人儿当真如出水芙蓉一般不成?惊诧之余忍不住开口相助,若非顾着身份,险些就亲自伸手去扶了。一开口,却是调笑之言,只把杜翰林听得一愣。栾哥儿却是垂目一笑,心里有了计较,这就随了家丁先去换衣裳。

这边儿何太师与那杜翰林谈些风雅之事,喝喝茶,论论字。何太师心里却有些惦记方才那小子。心里不由嘀咕,看那样子装扮,不是杜翰林家的下人;再看杜翰林与家丁的态势,也不似甚麽友人子弟。这就有些奇了,却又不好问。杜翰林偏也不提,只好将那疑问硬生生压下了,耐着性子听他说那王右军的字儿。

好容易听得门口家丁说了一句“杜公子来了”,何太师这就忍不住抬头往门口看过去,果然是方才那俊人儿。但见:

黑鬒鬒赛鸦鸰的鬓儿,略略湿了带着些仙山雾气似的含着韵致;翠弯弯斜斜挑着的眉儿,淡淡笼了些似喜非喜的情儿;红彤彤香喷喷口儿,微微咬着那麽一点儿,看得见点点珍珠白的牙并着小小的舌;直隆隆琼瑶鼻儿,粉嫩嫩的腮儿,一张俏丽脸儿,轻袅袅花朵身儿,玉纤纤葱枝手儿,斜斜偎着门框的杨柳腰儿,正是观不尽这小人人容貌。且看他怎生打扮?但见:

头上松松挽着黑亮亮的髻,一迳里浚鱿阍疲桓俺p◆6隳懿宄鐾蛑址缜椤:笸范耸3鹑绶阶运邢允赖纳裣伞d衙杌槊汲淖潘蕉涮一āa徵缱苟羁翱洌独窗敫鱿慵缥藜邸c嗖即笮渖蓝锿范闼瓶瘴抟晃锕慈巳ス邸p菇矶嶙判淇诙撸⌒∠愦肀叩凸摇p诅备叩祝较愠酒牡翘ぁg嗌窗揽憧圯夯ǎ凶Ψ绱等箍纭?诙锍e绯鲆煜憷槛辏l铱谛α成āh思嘶攴善巧ィ襞鼻卧┘摇

这栾哥儿歪在门口,两只眼儿只管往里头看着,口里笑着打躬:“便是冲撞了大人,这就来请罪了。”

何太师不由自主立起身来笑了:“若是请罪,怎不见那荆条?”

栾哥儿斜眼一瞟:“晚生勇不如廉颇,却也知太师您慧过蔺相如。”

何太师哈哈一笑,转头向杜翰林道:“杜大人好福气,怎麽生出这麽个古灵精怪的小人儿来?”

杜翰林咽口口水方道:“这并非下官犬子。”

何太师一转眼睛:“哦?那这位是——”

栾哥儿过去双膝跪了:“晚生李栾,姑苏人氏,便是进京赴考的举子。”

何太师微微一怔:“你既是举子,该知此番恩科是皇上的恩典。下官不才深受皇恩点为主考,你来见我,岂合礼数规矩?”说着便拂袖起身欲要离去。

杜翰林头上冷汗一冒,忙的伸手要拦。栾哥儿却抢上一步揪住何太师的裤腿哭喊起来:“大人救我,大人救我——”

何太师叫他那一拉,两条腿便似定住一般,又痒又麻,自个儿也说不清楚是怎麽了。脑子里一边儿喊着“踢开他”,另一头儿却又嚷着“听他说”。这一低头就看见栾哥儿两眼似要滴下泪来,这就浑身一震不会动弹了。

栾哥儿揪了他裤腿儿只管哭喊着“大人救我”,还是杜翰林上前扶了他起身。何太师定定神方道:“有话且慢慢说。”

栾哥儿擦擦眼角方道:“晚生便是再不明理,也知晓该忌讳的。但若非实在走投无路,也不敢来扰大人清静啊——”

何太师叹口气扶他坐了:“你且慢慢说吧。”

这栾哥儿方才拭了眼泪,满面愁容,语带哽咽,一字一句说出一番话来。

何太师听着,心里只觉得一阵阵的揪起来,不由皱紧了眉头:“当真如此?”

杜翰林亦道:“千真万确。”

栾哥儿泪眼朦胧道:“还请太师做主!”

何太师叹口气:“真没想到堂堂天子脚下竟有这样儿的事儿…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栾哥儿垂下头来,只管抽气:“那呆霸王为害一方,晚生也想不到他胆子如此大…”

“简直是丧尽天良无恶不作!”何太师拂袖起身,紧紧皱眉,“居然敢这样为难当朝举子,简直就是藐视科举,无视国法!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杜翰林低声道:“太师,这便是…”

栾哥儿眼睛一眯,就又跪下来磕头:“太师,晚生冒死来求见大人,并非为了一己私怨,不过是为了不再有我这般受苦之人…”说着便又要哭的模样了。

何太师长叹口气,过去扶了他起来握着他手道:“我原也不想,世间竟真有如此丧心病狂之徒…唉,圣人云,人之初性本善,竟是欺人之说麽?”

杜翰林忙道:“太师,这事儿便也就是如此。下官为的告知太师此事,方才冒昧邀请大人,便是下官的不妥当了。”

何太师只一摆手:“我已有了计较…这事儿暂且压下…我还有些事儿不太明白…”

栾哥儿眯眯眼睛道:“太师有话尽管问,晚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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