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民扬起明眸望向蓉儿，似水的柔情如光的闪亮，握起白皙玉指，轻拍着她的手背，小心翼翼的呵护。

蓉儿侧首微微一笑，无奈也含忧，“我没事。”

无忌转脸面向蓉儿，她忧郁的眸子印进无忌心里，深的发疼，这一切，无忌都懂，“出去走走吧，别太勉强了。”

“哥，”

“让秀宁陪你。”世民柔情漫漫，握的更紧。

“不用了。”她双目含忧幽幽，抽出纤纤玉指，抿嘴轻笑淡淡。

望着蓉儿起身走出，她的从容微笑看的无忌心疼，无忌知道那笑画不出快乐。

走到殿外深深吸一口气，飕飕冷风吹的心底冰冷入骨，眼角亦有一滴泪珠滚落。

望着纱红宫灯暗暗伤神，耳边响起的脚步声让她慌忙揩去那一滴泪，迈开莲花步欲走，却听到熟悉的声音，“二嫂。”

蓉儿转身望着秀宁，她知道定是世民叫她来的，果然……

“二哥说二嫂身子不适，让我来陪陪你。”

“秀宁，”蓉儿望着秀宁，昔日的平阳公主虽英姿傲立却难掩今日的憔悴，脸上的疤痕更加分明，“我们去那边走走。”

“恩。”

皎皎银月注视着宫灯内的火焰，闪闪摇曳欲舞，空中流动的暖香穿梭在各种声音里竟是香的刺人。

许久才见秀宁开口，“二嫂是为罗成不快吧，我也是。”

秀宁一声轻咳连忙拿雪白纱绢遮住香唇，她似是闻得血腥味，忙转身干呕，“都在为大哥庆祝，歌舞酒醉，却忘了罗夫人在独自饮泣，自始至终从来都没有一个人提过他，怕是都忘记了。”

“我知道，大哥也知道，二哥化名秦民，只是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秀宁抬首咽下许多话，颤抖的眼睫闪动，罗成替的是二哥，他的死大哥难逃干系，只是她不能讲，如今的平阳公主不再是以前那个李秀宁了，她要以大局为重，可手心手背都是肉。

“二嫂，真是苦了你。”秀宁紧了紧衣服，追上蓉儿真心相对。

秀宁的勉强伪装，蓉儿都懂，苦的又岂是自己，微微一笑替秀宁捋着她耳间吹乱的发丝。

秀宁顺势轻轻靠在蓉儿肩上，微微闭上眼睛，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二嫂，太子只能是大哥。”

“二哥的委屈只有靠二嫂了。”

蓉儿的心轻轻颤动，泪珠闪闪，只有扬起头才不会有泪珠滚下，秀宁，这般委屈怕是我不能化解。

声音如风，轻柔温软也亦如刀，“秀宁，我会尽力，你该相信你的二哥。”

可是秀宁，你知道吗，若是不能逆转，两虎相争，伤的只能是大哥。蓉儿紧紧握指成拳，冰冷的指甲刺进手心，只有冷没有疼，蓉儿相信，若是世民为帝一定会是好皇帝，从始至终世民都没有放弃过。

秀宁抬起头望着蓉儿冷冷一笑，泪水凄凉，“不是我不信，只是……二嫂还记得你初次到二哥房，我跟你开的玩笑吗？”

捋起乱飞的散发到脑后，轻轻的别过头去，笑着说：“我说‘坤载万物，德合无疆，履中居顺，贵不可言对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年将二十，必能济世安民，这才是真正的一对。’还叫你做我二嫂。”

蓉儿听秀宁一说，往事历历在目，脸颊飞起红云两朵，“我还说，除了陶渊明的诗，我最喜欢曹植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秀宁，我是最不乐意见兄弟相残的。”

秀宁笑笑移开脚步继续走着，“二嫂，大唐是我的心血，我不能让他毁了，罗成，我真的很……”

看着秀宁梨花带雨的笑，蓉儿也有哭的欲望，但她没有哭，她理解秀宁，换了是她，她也会和秀宁一样，兄弟相残古之大忌！

“我明白，”轻轻擦拭着秀宁脸上的泪珠，战场上的她坚强如铁而今却是这般的挣扎。“我们去看看罗夫人。”

“恩，”秀宁轻轻的点头答应。

“姐姐，”

正待蓉儿与秀宁欲离开时，杨琼急急的声音传来。

蓉儿和秀宁忙转身望着急跑的杨琼，“怎么了？”

杨琼尽管惊慌仍不忘礼节，这让蓉儿很是意外。杨琼福下身子对着蓉儿和秀宁深深一礼,喊道：“姐姐，公主。”

“姐姐快去吧，王爷惹怒了陛下。”杨琼的眼神急切仓惶，亦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秀宁看得出她是真的心系世民，连忙转身急走，却发现在眼前的是蓉儿愈走愈远的背影。

展开带血的雪白纱绢，秀宁仰头苦笑，泪水流淌成河。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娘，如何才能不伤及二哥二嫂又能保全大哥的太子之位，秀宁和父皇该怎么办？

声声呼喊痛入骨髓，泪水早已决堤，胸口闷痛，一阵血腥涌上心头，一声咳嗽，鲜血染红了双手，再也支撑不住，不顾地面冰凉依着柱子瘫坐在地。强打起精神只是为了这是大哥的庆功宴，是太子的第一个庆功宴。

“公主，你没事吧，”杨琼连忙蹲下身子看着脸色蜡黄的秀宁。

秀宁轻轻摇头，杨琼连忙扶着秀宁，焦急的张望着，“公主，要不我先扶你进殿吧，陛下很生气，我担心王爷……”

秀宁冷冷一笑，看着殷红的手心，抓着杨琼的胳膊用尽了全力仍不能站起身，越动越疼，全身都在疼，似有万千利爪撕扯着她的心，“没事的，有二嫂在，就不会有事的。”

“真的？”

秀宁用力的点头，却听到杨琼小声的嘀咕，“真是的，害我担心半天，都把我的新衣服弄脏了，早上的时候，王爷还夸我穿这身衣服好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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