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阅读_智斗 - 书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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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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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一起的感觉不一样了。

原来我敷衍了事,跟他在一起很像陪同法国工商考察团,现在我每天晚上都很愉快地去找他,吃饭聊天散步。

原来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一定要找到合适的话题才行,现在我们拉着手可以走上几十分钟也用不着说什么话,我只是看着他的大皮鞋和他手背上金色的毛发。

可是人在愉悦的时候,日子过得是那么快:jp要回法国了。

他走之前的那个星期日,我陪着他去中街给家里人选些特产当做礼物:几枚碧玉小佛,几把折扇,还有两个檀香木的小小的屏风是放在书桌上的装饰品。

他这个时候开始跟我说起他的家里人:这个是送给爸爸的,他从前经营一家农场,现在年纪大了,就把地租给农户,自己只是养一些蜜蜂;这个是送给妈妈的,妈妈退休之前是一个高中的数学老师,她现在也给邻居家的小孩补一补数学课;这个是送给姐姐和姐夫的,他们都在瑞士的一所私立学校教书,姐姐是教法文的,姐夫教物理;这个是送给哥哥和嫂子的,哥哥跟jp做一样的工作,也是软件工程师,嫂子是政府机关的会计师,也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这两个是送给他们的孩子小克莱芒和小拉菲尔的,男孩克莱芒四岁,女孩拉菲尔两岁半,他们有时候很可爱,有时候简直是灾难……

买完东西,我们去星巴克坐了一会儿,他一直在跟我说小的时候帮他爸爸取蜂蜜的事情,而我的注意力已经早就转移到别的东西上了。

“哈哈,蜜蜂真有趣。”我喝了一口猕猴桃汁,然后说,“那么你从前的女朋友呢?你们怎么分手的?”

你知道的,出其不意才能得到真话,你跟他绕啊绕啊的,他就先会察觉了,他就会先准备回答了,所以行走江湖,套得真话最重要讲究两个字:跳跃。

上一句还是蜜蜂,我下一句跳到他从前的女朋友上面,大哥当时愣了,真话随即出来了,“她,她在南美……”

“什么地方?”

“危地马拉。”

话说这个地方我小时候就有耳闻,我爹地曾经总结出世界上读音最难听的几个地名包括有:拉脱维亚危地马拉厄瓜多尔苏拉威西马达加斯加,还有最难听的洪都拉斯和苏门答腊。

危地马拉啊危地马拉,想不到今日我与你狭路相逢。

我:“继续说啊。”

可见再老实文静的人也有历史。

jp曾经在危地马拉做过工程,女孩萨拉也是在当地工作的法国人,在一次同胞聚会的时候他们认识了,很快就恋爱了。

“萨拉好看不?”

“嗯,非常可爱。”

“性格怎么样?”

“随和而且快乐。”

这可不是我想听到的话,不过要他说前情的坏话,显然也不太可能。

“那你们怎么没有在一起?”

“我要回法国,萨拉不想回法国,她想留在危地马拉。”jp说。

“就这样?”

“就这样。”

“为什么你们两个没找一个折中的方式妥协一下呢?”我说,“法国和危地马拉中间是哪里?百慕大?我地理学得不好。”

他笑起来,“我也不知道……那是过去的事情了。”

他吃了一口巧克力点心问我:“claire,你愿意跟我去法国吗?”

话题一不小心严肃了,我说:“如果你邀请,我愿意抽空去旅游。”

“除了留学,你以前也去过的,是吗?”

“去过几次,但是那是工作,不是旅游。坐在领导的大黑车子里,陪他们开会观光购物。”

“真可怜。”他说。

“这个就算可怜了?我还没有跟你说我吃饭的事儿呢。”

“吃饭怎么了?”

“昨天你请我吃法国菜,我非常感动。我自己可不会去那种餐厅,贵得要命。跟着领导吃我还得翻译。只有可能发生两种情况:要么就是一场下来,没耽误工作也没耽误吃,就是自己吃了些什么根本就不知道;要么就是赶上领导兴致好,话说得多了,我除了第一道奶油汤,什么都吃不到,最后同事给我拿两盒饭让我回家垫肚子,我以为是我自己没有吃完的鱼肚和牛排呢,结果一打开:白菜烧丸子。”

我说得他哈哈笑起来,把我的手握住,“那咱们今天还去同一家餐厅吧?要另外一个menu。”

我把他的手反握住,“jp,一直蒙你请吃饭,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晚上我请你吧。”

“可以啊。”他非常高兴,“去哪里?”

“朝鲜人区有很多不错的小馆子,我认识一家参鸡汤店。参鸡汤你知道吗?很小的母鸡肚子里面装满糯米大枣和沙参,熬很多个小时才出来的汤,白汤,很补身体。冬天暖胃,夏天解暑,你想试试不?”

“行,说得我都饿了,咱们去吧。”

于是我们两个从中街直奔沈阳市的朝鲜族人聚居区西塔,在长寿参鸡汤店要了两碗鸡汤,连吃带喝,大汗淋漓。

我心里有事儿,吃饭不能这么简单。

jp正吃得香甜的时候,我又跳跃了一次,“你跟萨拉还有联系没有?”

他一口糯米饭正在嘴里,没嚼几下就咽进去了,“没,没有了。”

“别撒谎。”

“没撒谎。”

“哦,你看这个酸萝卜你尝了没?我跟你说,咱俩来得有点晚了,六点钟以前这里还赠送鸡仲肝呢。”

“……”他可能是被我跳跃蒙了,拿着吃汤的勺子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酸萝卜我不想吃……不过我有萨拉的照片,你要不要看?”

“要看,在哪里?”

“在我电脑里。我的电脑在我酒店的房间里。claire,你愿意去我的房间吗?”

……

太,跳,跃,了。

——我是将计就计的分割线——

这一次我同意了,因为我想看看他前情萨拉的样子,也因为jp第二天就要走了,我因为要在学校监考所以不能送行,还因为凭我对他的了解,这个家伙是不太有胆量强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的。

他的房间在喜来登酒店的二十四楼,很精致的套间,屋子里是他身上的桃子洗衣皂的味道,我看见一个硕大的灰色的硬壳行李箱,里面的东西已经整齐密实地装好了,他有两双一模一样的系带的黑色皮鞋,他是个整洁细心的人,这与我正好相反。

jp的电脑放在镜子前面的书桌上,书桌旁边放着一把椅子。这把椅子的宽窄很奇怪,它不是单人椅子,也不是双人沙发:它是一把两个人要紧紧贴在一起的椅子,或者是一人抱着另一人的椅子。我立即回头看了看他。

可是jp只是走过来,站在书桌旁边,在电脑上找到了那份标注着“危地马拉”的影集,我注意到年份已经是二○○三年了,那一年,我刚刚大学毕业。

他把“危地马拉”打开,找了一会儿,便对我说:“你看,这是萨拉。”

照片上是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在海滩上,张着嘴巴大笑,原则上来讲,不是那种典型的法国大女郎,没有那么高挑纤细,这张照片上也看不出什么性感和魅力,但是胜在明朗愉快,法国人说这种姑娘“mignonne”,非常可爱。

我仔细看了看,“不错,还有别的照片吗?”

“没有了。删除了。”他坐在我对面的床角上对我说。

“为什么留着这张呢?”

“是一段记忆。”

“如果,如果我想要你把这张照片也删除呢?”我说。

他没说话,我们相互看着对方,过了好一会儿,他走过来,似乎就是要删掉那张照片,但是我把他的无线鼠标拿开了,笑着说:“何必那么认真呢?我就是开个玩笑。”

他也笑了,“好吧,那你看看这些照片吧,还有很多,我按照年份和工作地方分开了。你看照片,我收拾行李,我得把这些礼物装到箱子里面去。”

我便把他的那些照片一帧一帧地打开来看:他在非洲的工作和旅行;他在南美洲住过的酒店,邂逅的臭鼬和企鹅;他在菲律宾的办公室;他在韩国的同事们;还有他在广州、长沙、武汉和乌鲁木齐的照片……

我不无敬仰地说:“jp,你居然去过这么多的地方。”

他一边把东西装箱,一边笑着回答我:“大部分都是为了工作。”

然后我打开了一个实在不应该打开的影集,那上面写着:1973。

里面几乎所有照片的主角就是一个小宝宝,白金色的头发,脸颊长得像在嘴巴里面含了两个包子,被他妈妈包裹在小布袋里面,粽子一样。

我招招手说:“你过来,这是谁啊?”

他走过来,俯在我身边看了看,“这个……这个啊,这是你旁边这位绅士年轻的时候。”

我侧头看看他,“话说,jp啊,看你的样子,你似乎根本没怎么变化。”

他笑着看看我,“是吗?”

我们离得那么近,他的下巴几乎贴在我的额头上了,他的气息轻轻拂在我的脸上。在柔和的暗黄色的灯光下面,在这个香喷喷的环境里,在我的脑袋里面,这位绅士跟他年轻时候的形象好像重合在了一起,我越看越觉得他像是一个小娃娃,我真想亲亲他。

我当然没动,只是用眼睛纵容了他。

于是jp俯下头来,亲吻我。

这肯定不是我的初吻了,但是足够让我忘记从前种种。

——我是失忆的分割线——

这把不伦不类的椅子终于派上了用场,jp抱着我坐在上面,我们面对面。一个缠绵的亲吻让人壮了胆子,我把他的眼镜拿下来。

我忽然发现,他有一双纯蓝纯蓝的眼睛,蓝得就像……反正我就没见过那么蓝的眼睛。

我有点惊讶,“原来你是蓝眼睛!”

他上来继续亲我的嘴巴,不无得意地,“你怎么才发现?”

——我是金发碧眼的分割线——

这个家伙接下来的亲昵渐渐有点变了味道,热度明显升高,手脚明显开始不老实。我在他袭上我胸部之前,拽着他手背上的汗毛把他的手挪开。

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子里蹭,又像在请求,又像在耍赖,“你,你愿不愿意做爱啊?”

我抱着他的脖子,亲亲他的额头,“是的,jp,我愿意跟你做爱。”

“……”他现在开始知道要等着我下一句话了。

“只不过,我觉得现在还没有准备好,你愿意给我一点时间吗?”

“那也行……”

这一夜发生的故事总是不时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在接下来我们分别的那一个暑假,我总是思念着jp先生的温柔浪漫和他的可爱多情。

同时,我也庆幸自己的判断和选择,这让他能够更加重视、珍惜,还有爱慕我。

11今天对他的倾诉和忏悔,明天很可能变成争吵或取笑时的理由和口实

jp回了法国,那个暑假我去大连参加一个翻译理论与实践的学习班。

我们几乎每天都会通邮件,有时候我着急说事情,写信写得就会不很仔细,这个家伙在每次回复的时候居然都把我犯的错误给改过来了。

在这个学习班上,我又见到了我心口永远的痛:小bsp;她笑嘻嘻地跟我说:“听说你谈恋爱了。”

“是啊。”

“是法国人,是吗?”

“对。没错。”

“是圈子里的法国人吗?”她问。

在法国驻沈阳领事馆的组织下,在沈阳说法语的人会定期聚会。参加聚会的有在沈阳从事商务政治工作或者留学的法国人加拿大人和非洲人,也有会法文的中国人,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交际圈子。聚会通常是在某家西餐厅或者是某家酒店的咖啡厅,做的事情无非就是喝酒聊天见见朋友,我挺喜欢这种形式的聚会的,从来一次不落,小bsp;我笑一笑,“不是,朋友介绍的。哎,话说你后来怎么不去参加聚会了?”

“我再也不去了,太没意思了。”她说。

“能有什么意思?”我说,“难道有人想在那里找个男朋友吗?”

“……”

这些事情我在邮件里面说给jp听,又说我在大连住什么样的地方,一日三餐如何如何。絮叨了很多封邮件之后,我发现了自己的话痨倾向,于是我写道:

“你肯定觉得我磨叽。我不跟你说这个了,让我们来谈谈哲学吧。”

jp回答说:

“不,claire,请你跟我说这些事情,我觉得非常有趣,我想要更多地了解你的生活,我觉得仿佛跟你在一起一样。”

这样几个字在电脑屏幕上让我看了好久好久,我觉得此人真好。

但是,他想要了解我的生活,我的生活有这么多个方面,我都要一一跟他讲述吗?

我是在大连念的大学,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

城市里有大大小小开满鲜花的广场,高低起伏的街道被梧桐树荫蔽,它们扑簌着肥厚的叶子,淡绿色的树皮在夏季里发出甜涩的气味。我们住在外语学院宿舍楼最高的一层上,窗子外面能看见涨得高高的蓝色的海面,大白鸟翱翔。

我在这里度过最年轻美好的年代,可惜外语学院的男生太少,稍微不错的也被自己宠得不像样子,同一个寝室里的姑娘们好像都没有谁有过真正的恋爱,我们半夜卧谈的时候经常会把系里系外、上届下届的男生们都八卦讥讽个够。

比如英语系有一个男孩,名字叫做黎帅,长得很像蟋蟀。

比如韩语系有一个挺好看的学生会主席,跟英语系一个少妇风格的美女好上了,学生会主席乘火车去山东跟从前的女友摊牌分手,我们得到消息后,都非常关注比赛结果。

我喜欢一个又高又白又胖大的外系的老师,为了方便八卦和吹牛又不透露其真实姓名,我给他起了个代号,叫做“呼噜噜”,晚上上床之后,我躺在被窝里跟她们说:“今天在走廊里面,我跟‘呼噜噜’狠狠对视一眼……”

另一个好友喜欢的男同学的代号叫做“五块钱”,因为她为了他跟别人打赌,赌注就是五块钱。

还有一个女孩给她喜欢的那位起名叫做timide,就是小羞怯的意思,简称tmd。

大学时代我最要好的朋友一直住在我的上铺,因为力气太大,被我们亲切地称作“大哥”,我记得,我大学时候唯一的一次恋爱的机会应该就是被大哥扼杀的。

事情是这样的:

一向强壮的大哥不知道为了什么那天邪门拉肚子了,不仅拉肚,上吐下泻还发烧,我就带着她去了离我们学校不远的铁路医院,在那里陪着她打了四个多小时的点滴。我们回来的时候,宿舍楼都已经熄灯了。

爬上七楼,刚一进屋,同寝室的姑娘们说:“缪娟啊!今天有一个男生在宿舍楼下打电话找了你六次!”

我吓了一跳,“说是谁没有?!”

“没有。熄灯之后还找了你一次来着!肯定是看上你很久了,喝酒冲动了,要表白的。”

“什么?!太痴情了!”

“别着急,估计他还能再找你。”她们安慰我。

可是我等了很久很久,电话也没有再上来了。

大哥在黑暗里用战抖的手抚摸我等待无望而逐渐绝望的脸,“sorry,imverysorry。”

我们宿舍楼熄灯之后是要关大门的,可见这个找我的男生就是本校的,也就住在本舍。从第二天开始,我就开始状似无心,实则有意地跟我认识的男生们打听这事儿。

此事无果。

这后来简直成了我的一块心病,每次想起来我都痛斥大哥早不急性肠炎,晚不急性肠炎,非这一天肠炎,断送了我大学时代唯一一次可能性。我每次说,大哥都诺诺道歉再赔付给我五块钱的新疆大肉串。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大哥现在在上海的米其林公司负责员工培训,工作得风生水起,其余的女孩子们也都在不同的岗位上和生活中各自精彩。我这个记性好又爱怀旧的人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好笑啊好笑。

为什么我会那么固执地认为这个给我打了六次电话的男孩是来表白的呢?我当时是学生会生活部的部长,他想求我办点什么事儿也说不定。也有可能就是寝室里的女孩们开我的玩笑,此事其实纯属虚构。或者这件事儿是真的,男孩也确实是来表白的,但是他根本长得就是个小猪头,或者就是英语系的蟋蟀……那我可麻烦了,我当时只有十九岁,不太会聪明地说“不”……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只有我青春的痕迹留在故地重游时的欷殻Ц刑纠铮粼诖罅鞘蟮暮7缋铩

可是这些事情我可不想跟jp提起。

我妈妈当年从军队转业之后曾在辽宁省公安厅搞过一段时间的刑事案件侦缉工作,她跟我说过的一句话,让我总是念在心上:

“什么线索?线索都是犯罪分子自己说出来的……”

我可不想找到了一个男朋友就跟他把所有的经历伤痛和自己的小心思都和盘托出,非子不能分享,非子不能理解,非子不能抚平我的创伤,你把他当做情感上的垃圾桶还是你的心理医生?

老话说得好:勺子还有碰锅沿的时候。

我可以跟他说点好玩的事情,八卦的事情。可是今天对他的倾诉和忏悔,明天很有可能变成争吵或者取笑时的理由和口实。话说他还把萨拉的事情和她的照片让我看了,真是个实惠人。不过我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以后一旦产生纠纷,我完全可以声泪俱下地指控,“你是我喜欢的第一个人,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怎么能这样负我……”

于是在大连的数日,我基本上确定了接下来我跟jp的战略方针:

我就是一个保守的人,一个感情和经历如同一张白纸的人,一个死心眼的人。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我从来就没有相过亲,什么小忧、小医生是谁?不认识。你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大哥,这下你的责任可就大了……

大连的学习在两个星期之后结束了,要回沈阳之前我在火车站买了一张大连风光明信片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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