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曼接到电话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电话是母亲打来的。老太太先说自己已经回家了,孩子赵江平一个人带着。接着就把发生的事向陶曼一五一十地说了。老太太是个直率的人,语气因为气愤有些夸张但却并不刻意夸大事实。
她说:“陶曼,这次你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惯着他了。你看你把赵江平惯成什么样了?家里成千上万的钱他敢不通过你就往外头花,这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又旁征博引地说,“你问问你爸,这辈子别说上千上万,就是上百的花费他敢不跟我说就自己做主?赵江平眼里没你呀,我的傻闺女!你这过得是啥日子啊?”
陶曼听了这话心头一阵昏暗,“他哪来的钱往家寄呀?”
老太太在电话那头冷笑一声:“你看看,他哪来的钱你都不知道啊?是不是你们家你有多少钱赵江平门儿清,他有多少钱你根本就不知道啊?”
这话还真被老太太说着了。陶曼确实不知道赵江平每月到底发多少钱。她只知道自己的工资够花,不够的时候让赵江平贴补点儿,两个人从来没有把钱的事抬到桌面上来过,因为陶曼打心眼里觉得两口子谈钱太无趣,会伤感情。但这不是说她一点也不计较自己不掌握家里的经济大权。
老太太说:“要不是梁静说,咱谁也不知道赵江平评上什么先进发了十万块钱吧?”
陶曼有些诧异,那钱已经发了?他怎么没跟自己说?评上先进要发一笔奖金的事赵江平跟她说过,她也跟赵江平要求过,想用这笔钱换一辆车,赵江平是答应了的。照目前的情形看,他肯定会先用这笔钱给老家的公公婆婆修房子,然后才会考虑到自己的车――陶曼有些泄气了。
若干年来,陶曼暗中一直跟远在天边的赵江平的家人们较着劲,她发现,只要涉及到用钱的时候,她和孩子永远是排在赵江平所有家人的后面的。赵江平永远都认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自己可以依靠娘家,而他们家里的人只能依靠他。陶曼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过,自己和孩子跟他才是真正的一家。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她们娘儿俩最应该依靠的是他,而不是自己的娘家。
也许真到娘家无力帮忙,赵江平自然会把自己和孩子放到第一人选的位置上来,但事实是自己从来也没到过“走投无路”那一步,所以你无法判定这个所谓的丈夫、一家之主,到底会不会在那样的时候当仁不让地负起这个责任。或许他习惯性地让陶曼自己解决问题――这也是答案之一――因为习惯使然!
陶曼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她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压抑。
无奈的时候赵江平也向陶曼诉苦,他会一脸疲惫地说:“唉,老婆,你嫁给我真是受苦了,你看我家负担那么大,我都有些负担不起了。”每到这样的时候,陶曼又很心软,一心软,这事就暂且作罢了。可是一次一次的似乎永无止境。这一次,陶曼是真生气了。她想,母亲说得对,自己不能再对赵江平听之任之了。
于是她给赵江平打电话,说:“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呢?”
赵江平说:“是。你妈罢工了。”
“我妈为什么罢工啊?”
“你就别明知故问了,我烦着呢。”
“比我还烦吗?”
“你游山玩水吃喝玩乐的烦什么?”
“我丈夫允诺我的事要食言了,你说我烦什么?”
“不是,陶曼,你听我说……”
“我不听你说!问你要钱的时候你们家永远都有一大堆的说法。我说不过他们。我就问你,你这回打算往你家寄多少钱?”
赵江平沉默了片刻。这是结婚以来陶曼第一次在钱的问题上跟他板着脸说话。“本来……本来只是修一下房子,我估计有个一两万就足够了。车还是给你换,家里不是还有点存款吗?到时候你再添一点就行了。可是,后来我爸又打来电话,说叫了施工队了,人家说房屋太老,地基都坏了,只能重建……”
陶曼也沉默了片刻。心里像灌了铅似的。“你把钱全部都寄回去了?”
“陶曼,我心里也烦透了。不过我弟说房款他会负担一半,等他有钱了,他就把钱还我……”
“等他有钱了?”他永远也不会有钱!陶曼太清楚这一点了。
她的心情坏到了极点。陶曼没听赵江平把话说完就把手机挂断了。她不为那些钱,她为不幸被母亲言中的那些话。她发现,赵江平确实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手机又响,看见是赵江平,她挂断;再响,还是赵江平,她干脆把电池取掉扔到一边。眼泪随即就顺着脸颊流下来了。她丧气地想,当初自己为什么不听母亲的话,非要嫁给赵江平呢?
实际上赵江平还没有把钱寄回家去,说他不在乎陶曼那是不公平的。他没有解释,是他的大男子主义作祟。他本来以为陶曼还会像她以前做的那样通情答理,只要跟她说一下,不背着她,什么事都不成问题。可他没想到她居然为这个挂掉了自己的电话,而且怎么打她也不接。赵江平就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生气了。
家里催款的电话每天打一个,说要进砖了,你那钱啥时候寄?你爹我可在欠款条上签了字划了押;过一天又说开始挖地基了,人家要预付,我咋还没收到你的汇款单呀?赵江平都快烦死了。可是烦归烦,陶曼不接他的电话,他就是不敢贸然把钱寄出。
陶曼也快烦死了,好好的一个假期被赵江平搅了。母亲一再地嘱咐她,“你这回无论如何要坚持住,你再不能这样下去了。这种人得好好治治他!”
“怎么治啊?”
“晾着他!”
“怎么晾?”
“不接他电话!不回家!不管孩子!他给谁寄钱谁可以来照顾他!”
“这……是不是太过份了?”
“过什么份啊?以前你就是太迁就他,所以他才什么事都敢自作主张的。不狠着点儿,他怎么记得住啊?”
“可他不会照顾孩子啊!”
“照顾照顾就会了。你从来不给他机会照顾,他怎么知道照顾孩子不容易啊?他怎么知道你很辛苦啊?你就让他看看,这个家是没有你不行、还是没有他们家人不行?”
陶曼被母亲说服了。想,好,就当革一次命吧。想一想这些年自己为他为这个家做了那么多,他似乎真没往心里去过。老虎不发威,他真以为就是病猫了。给他次教训也好,至少让他下次不敢再做这么气人的事了。
因此,出差回来以后,陶曼直接住到娘家去了。
赵江平打电话说:“我正做实验呢陶曼,孩子我带不了,你回来好不好?”
陶曼说:“以前我上班的时候还带着孩子去医院呢。我这几天加班,你就辛苦一点吧。”
赵江平岂有不知道这是陶曼故意惩罚自己的?以前惩罚,她用性的方式,现在居然干脆离家出走了。赵江平本想告诉她钱还没寄,让她回来管一下孩子,自己确实太忙了。可是还没等他说到那儿,陶曼就把电话给挂了。一时间赵江平心灰意懒的。刚挂上电话,电话又响了,他以为是陶曼,赶忙接了。可话筒里却传出他父亲着急的声音:“江平,你的钱到底寄出来没有呀?”
赵江平拿着话筒不说话,一股说不出来的悲哀,把他从头到脚、完完全全地罩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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