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眼前的庞然巨物赋予人心的冲击力,不是远远观赏时的感觉可以比拟的。慕名一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这参天巨树,心情激荡之余,也由衷感叹天地造物之玄奇。
巨树直径约四五十米,下端盘根虬结,延伸四出,或是因为生植多年,大多已攀附到山壁边缘。周体光滑细腻,触手所及,便是在根部,也是光洁滑腻,犹如凝脂覆体,只偶有少许树皮皴裂,隐隐露出暗红色的肉来。树干呈灰白色,向上百余米全无枝杈,直到接近山壁顶端高度的地方,才突然岔开无数分枝,其间阔叶密致,若群山之华盖。
慕名一久居言园,受温婉的影响,对草木素来喜爱,薄有研究,然眼界所及,莫辨巨树种属,虽对其兴趣多多,可惜也不能搬回国去寻人查问。看了半晌,越看越觉神奇,惟有遗憾的存下疑问,心想或许日后有缘再作研究不迟。他转向阿尔瓦利,问道:“我们现在做什么?”
阿尔瓦利一旁等半天了,心想慕名一与这巨树似乎一见倾心,看来这“托苏哈基”的身份又贴近了几分,自觉有几分安慰,便笑道:“马上去见十七长老他们。”
慕名一左顾右盼,整个谷地空无一人,奇道:“在哪呢?”
阿尔瓦利卖关子成功,笑得更灿烂了,两眼一翻,伸手向上一指:“上面呢!”看着慕名一抬头仰望,他也不待其发问,双手括在嘴前,向上大喊起来。
慕名一不懂蛮语,也不知阿尔瓦利叫什么,只好老老实实的一边等着,心想这语言真是分裂众生的神兵利器,自己盖世口才,来到这蛮荒之地居然屡屡吃鳖,实在郁闷得很。他正想着,忽听到“噗、噗”、“啪、啪”几声,两付绳梯和两根藤鞭落了下来,赫然是从不知多高多远的上方落下来的。
“爬上去?”慕名一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阿尔瓦利。
阿尔瓦利倒是表情轻松,呵呵笑道:“是呀,要攀爬上去才能见到十七长老,这是第一重考验!言王如我这般即可。”说完伸了伸手,示意“有请”,便自顾自的把藤鞭紧紧束在腰间,双手抓住绳梯,单足用力蹬了蹬底座,一跃而上,飞快地开始攀爬起来。
慕名一呆了一下,学着阿尔瓦利架势做足准备,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
提起攀爬,阿尔瓦利可是颇有自信的。尼哈特人生长在密林群山之中,攀爬之技自然没得说,而阿尔瓦利现任尼哈特王,曾任尼哈特同伴中的“孩子王”,自然又是攀爬界翘楚。现在他一路狂飚,远远把慕名一甩在身后,心中得意不已。毕竟也就是个十多岁的孩子,虽然敬慕名一是尊贵的“托苏哈基”,逮着机会,忍不住也要攀比一下,而且自见到慕名一之后,阿尔瓦利总觉得自己处处落在下风,不自觉地就做了小跟班,潜意识里一口恶气郁结,总要找个出口发泄一下。
少年的心理都是一样的,现在慕名一也觉得有口恶气要出。自进入长老殿以来,他总觉得弱势了很多,什么都不懂,得阿尔瓦利“一一教诲”,所见所闻皆为平生仅见,就连自己奉若至宝的小仙猪,也变成了人家玩剩下的“尼哈特”。现在那阿尔瓦利大耍赖皮,抢先起爬不算,还时不时回头张望,可恶的笑容里分明潜藏着强者面对弱者的得意与不屑。他哪里吞得下这口气,也顾不得悬空之险,体内真气自然流动,竟展开步法如流星般疾射而来。
若是在平地上,这点距离对慕名一来说不过瞬息可至,可惜是在树上,还是如此巨树之上,绳梯紧贴树干,攀附不便,而且悬在高空,虽有藤鞭锁护,终究还是有些心惊,“有穷”步法的威力大打折扣。饶是如此,阿尔瓦利业已倍感威胁,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自己手上脚下速度加快,很快觉得手软足沉,体力不支起来。他忽听脑后生风,料不到慕名一这么快追到身后,心下大骇,一把没抓住,惊叫一声,半个身子甩开,眼看就要滑落。
关键时刻,身后伸出的一只手接住阿尔瓦利的臂膀,把他用力托起贴到树干上。阿尔瓦利兀自惊魂未定,贴在树干上喘着粗气,熟悉的坏笑声已在耳边,只见慕名一单手抓着绳梯,晃着身子,问道:“没事吧?都是我一时激动,恣性竞速以致险生意外,请原谅!”他笑得邪异,话却说得实在,阿尔瓦利也是个爽快大度的人,嘿嘿傻笑,倒觉得自己不好意思,心里面对慕名一的攀爬技巧敬佩不已,倒去了竞争之心。
两人经历了一场意外,都累得不行,此处高空已觉清凉,空气通畅,干脆靠着休息一下。慕名一小心翼翼的向下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紧紧靠回树干上,问道:“还要爬多远?”他其实自小畏高,刚才若不是受了阿尔瓦利的刺激,根本爬不到这般高处,现在发现所处艰险,不由有几分眩晕。
阿尔瓦利说道:“不远了,如果我记忆无误,咱们大约爬了大半路程了,过了上面枝杈分界处就该到了。”
慕名一向上瞄了一眼,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上面到底有什么?搞得这么神秘,刚才在圣地外面你不肯说,这里已是圣地中央,总该可以说了吧?”
阿尔瓦利点头,道:“在那上面,十七长老守护着‘托苏哈基’的饰物。我族世代保管,奉为至宝,等待有一天‘托苏哈基’前来提取,如果您能取走这个宝物,我尼哈特族也就完成上天的使命了。”
听到有好东西,慕名一兴趣来了,恨不能插上翅膀直接飞到终点,忙催着阿尔瓦利继续赶路。
少年的干劲总是无穷的,片刻休憩使两人又恢复了充沛的体力,又高速攀爬起来,很快便翻越巨树顶端的杈枝,拨开密致的树叶,落到枝杈之间的一块“平台”上。
此地长宽不过十余米,本不算宽敞,但念在这是枝杈之间的“空隙”,也算是惊世骇俗了。平台一侧搭建着一座小小的木屋,幽森阴暗,一个枯瘦光头老者盘坐地上,一双小眼倒是炯炯有神,直盯着两少年走近。不知怎么的,慕名一总觉得这老者在黑暗中闪烁的目光,就像凶兽盯着猎物一般,心里不禁一颤。
阿尔瓦利走到小木屋门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阵,又回头对慕名一介绍:“这位就是圣地守护——十七长老。”
慕名一吃了一惊,想不到阿尔瓦利常挂在嘴边的“十七长老”居然不是十七个长老,而是一个人,遂小心翼翼的走到近前,鞠躬道:“拉斯古斯。”这是他之前特别向阿尔瓦利学来的问候蛮语。
“呵呵,这位小哥便是‘托苏哈基’?现在就表演一下吧!”十七长老突然咧嘴笑道,嘴里残余的几颗牙齿洁白如玉,双目眯缝如丝,配上黝黑面上的层叠皱褶,亲切得颇有些滑稽。不过他的中土语言倒是流利标准,远胜阿尔瓦利,这原本显得阴森恐怖的蛮族隐世高人,现在看起来倒像是个童心未泯的可爱老头。
慕名一开心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跟十七长老面对面交流,问道:“表演什么呀?”
十七长老抬头看向阿尔瓦利,奇道:“你什么都没告诉他?”
阿尔瓦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不是不让说嘛……”
“这孩子老实得够可以的。也好,反正你知道得不多,说了还有误会,也坐下吧,先听我讲故事!”老人家肚子里的故事总是特别多的,一个常年独自隐居的老人家故事就更多了。十七长老也不管两少年乐不乐意,自顾自的开始宏篇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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