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了妹妹白丫儿的白椿从林场往白云坳走,就下起了黄豆大的雨点,砸在背上又滋润又难受。没个雨具,没个躲雨的地方——他看不见,知道哪儿有树哪儿有岩洞呢?有树,树也扎不住行人挡不住雨,就对着路大声问道:
“这儿哪里有躲雨的岩屋(洞)啊?”
没人答应,只有更密集的雨声回应。白椿全湿了,山风一次,人就发抖,就想热乎,就跑,就一个跟头接一个跟头。从沟里爬起来,人就成了泥人,还四处冒血,就鼓起劲扯起喉咙唱歌:
人穷唱歌心也酸,
喉咙管被苦水淹。
唱了三年六个月,
一个苦字唱不完,
苦楝树下栽黄连。
太阳落土满山黄,
哪有银钱讨婆娘……
正唱着,感到有个“物”跟着他。是人,还是兽呢?
“谁呀,是人说个话,是兽吼一声。”
手上就一根探竿,是野猪或者什么大兽,他还能有活命?左手在荷包里就抓了个观音菩萨,是爷爷给他的。他知道,这是爷爷的养母——那个老地主婆留给爷爷的。爷爷解放前后去四川背盐,就带着这菩萨,说是还香木雕的,越摸越香,抽出手来,满手都是香味,如遇热气或在火塘上烤一下,则香气四射。白椿抓着那菩萨,只是抓着,能不能退兽,全在自己的命了。
第二章人就是个草命(8)
见了兽,站着不走,也是一智。就不走。那“物”却说话了:
“往镇上走走看。”声音说熟也熟,说不熟也不熟。
“我没雨具,淋得这个样子,凭什么要去镇上呢?”白椿觉得此人的话很奇怪,又问,“你是哪一个?”
那人说:“甭问我是哪一个。我看你年轻,又有劲,帮我背点东西咋样?我给你牵竿。”
“我不要人牵竿!”白椿喊,像受到了侮辱。
“好好,爽快!猎王白秀的孙子,就是爽快!”
那人说着,就将一个沉重的背篓压到白椿肩头,把白椿压矮了一截。恁沉哩,啥?石头?就问了:
“石头?”
“嘿嘿,石头要你背呀。”
白椿就闻到了一股腥味,是鲜货哩,还有酒味。这是啥哩?
弓背上了肩的白椿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身上湿了又冷,就问:
“多少钱呀?”
“少不了你的。”那人说。
“你说准了我再背。”白椿才不干这种傻事咧,就把背篓放下了。
“五十。”那人想了半天,像割了自己的肉终于说。
“一百。”白椿叫价了。
“杀人啊,一百,钱这么好挣?你给我一百,我背两背篓。”那人说。
“至少八十。”白椿站起来欲走。
那人就拉住了他,“先给五十,到了镇上再补三十。”那人就数钱给白椿了。白椿接过钱,一张五十的。他说不行,要给一起给。那人就又给了白椿三张十块的。钱都绉得吓人,像丢在厕所里的手纸。
“有没有假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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